秦淮接过了那两个瓷瓶,不用打开,他就已经猜到了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那里面是她的血。
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会比她的血更能称之为灵丹妙药。
兰清笳没法时时刻刻待在他的身边,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他提供能够救命的血,她便只能给他提前准备。
方才,她便是回去寻来了专门装血的封闭瓷瓶。
秦淮只要把这两个瓷瓶一直随身带着,就算他真的遇到了什么不可控的危险,也定然还有机会挽自救。
秦淮将瓷瓶收好,又伸手将兰清笳一把揽入了怀里,声音坚定。
“笳儿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你也要好生保重,千万不能出事!”
兰清笳不想让气氛变得太过生离死别,便故作轻松地道:“我当然不会有事!好了,别磨蹭了,再磨蹭下去,就要被有心人怀疑了。”
秦淮这才缓缓将兰清笳松开,两人都调整好了心情和状态,准备迎接接下来的又一道难关。
兰清笳悄悄离开了秦淮的屋子,他们双方都按照此前的计划开始行动着。
而梁怀平这边,他也没有闲着。
他正在跟卓安烺碰头,商议着要在什么时候动手拿下秦淮的计划。
有关秦淮的身份,除了梁怀平和他的极少数心腹知道以外,就只有卓安烺是知情人。
在临出发前,明惠帝已经将卓安烺的身份告知梁怀平,原本梁怀平对卓安烺还抱着不怎么信任的态度,对他也诸多防备。
但是方才他们被南疆军伏击时,梁怀平险些遇害,便是多亏了卓安烺奋不顾身的出手相救,冲着这一点,梁怀平对他原本的防备也便消失了大半。
加之现在,梁怀平的主要目标是对付秦淮,他与卓安烺之间也算是同仇敌忾,所以梁怀平就完全摒弃了对他的疑虑,主动来与他商讨此事。
梁怀平见过卓安烺的容貌,但此时,卓安烺也依旧戴着面具,没有揭下来。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梁怀平对他态度的转变,卓安烺的面上不动声色,他像是认真地思索了一番,这才道:“不知梁大人是打算生擒还是直接将其除掉?”
梁怀平心中自然是想要直接将他杀了,如此方能解了自己心中之恨。
但是想到明惠帝的嘱托,梁怀平就只能暂时咽下了那口恶气,“此人背后必然还有更大的黑手,我们要将他背后之人揪出来,自然就只能从他的身上下手,所以只能将他生擒。”
梁怀平面上露出几分恨恨之色,“此人身手了得,又机敏谨慎,这些年他定然早已经收拢了很多自己的人,我们要拿下他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并不简单。
他在军中威望高,说是一呼百应也不为过,我们要是公然拿人,只怕他反倒会反过来煽动士兵们将我们拿下。
众士兵们不知道他是假冒之人,只怕大多数人都会信了他,到时候我们反倒是被动了。”
这才是梁怀平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
如果这还只是秦淮刚到兵部的时候,那事情就很好办了,梁怀平只需要拿出明惠帝的令牌,一声令下就能号召士兵们将他拿下。
但现在,他已经成了气候,手下也已经有了自己的人手,方才梁怀平一路都在打探,发现大家对秦淮很是信服。
这样大的威望,自己公然下令拿人,搞不好真的非但抓不住他,反倒会让那逆贼有了名正言顺把他们拿下的机会。
卓安烺一副不急不缓的样子,“既然要生擒,那就不能正面交锋,最简单的法子,便是趁机在他房里动些手脚,如此,他晚上睡觉的时候自然就完全失去了反抗之力。”
梁怀平却是微微蹙眉,“此前我的确也想过这个法子,但是此人生性狡诈,且行事缜密,他知道自己身份不能暴露,身边安插的也必然是他的心腹之人,我们初来乍到,可用之人不多,贸然下手,只恐打草惊蛇。
若是一旦被他察觉了,再想要下手,只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卓安烺露出一副觉得他的话十分有道理的样子。
“是在下思虑不周了。”
他又稍稍沉默,然后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梁怀平见此,当即道:“卓公子可是有了对策?”
卓安烺身份特殊,身上既无官职,又不能直呼其名,梁怀平便以卓公子相称。
卓安烺迟疑着道:“在下倒是想到一个法子,只不过,这个法子只恐会让梁大人涉险,只怕不妥,我们还是再想其他办法吧。”
梁怀平闻言,心中立马就猜到了卓安烺说的法子是什么。
他要让秦淮放下戒备,乖乖束手就擒,最好的办法自然是由自己这个父亲出面。
两父子久别重逢,待夜晚闲下来的时候,自然就要坐在一块好好吃一顿饭,好好叙叙旧。
那时梁怀平再趁机在吃食或茶水里动手脚,自然便是最便利的。
梁怀平一开始也想到了这个法子,但他到底还是有些忐忑,不怎么情愿亲自涉险。
虽然梁怀平恨透了秦淮这个冒牌货,但是,他却也不得不承认,秦淮能完美无缺地扮演了那么久的梁毅恒而没被发现,可见其心性有多机警聪慧。
梁怀平怕自己在他面前露了马脚,最后非但没有下药成功,自己反倒是被对方掐断了脖子。
那,他就死得太冤了。
经历了此前那一遭死里逃生之后,梁怀平迄今还是心有余悸,也变得更加惜命了,是以一直本能地回避着那个最直接方便的法子。
但是现在,卓安烺主动提起了这个话头,虽然他没有把那个法子挑明,但他这也几乎跟挑开了说没什么差别了。
最后卓安烺还主动补了那么一句,一副很是为梁怀平的安危着想的样子,这句话,倒是让梁怀平原本的不情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