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禾眸光深黯,看着对峙的两人,心口忽然涌上了一股不明的情绪。
在她的认知里,商竹音向来自视甚高,并非爱多管闲事的性子。
想不到,她竟会为了那个已经死去的自己与符玉夭多费口舌,与之辩驳。
怪哉!
正狐疑着,腰侧冷不防圈过来一只有力的手臂。
沈栖禾心头掠过一抹不好的预感,撑着双手挣扎了两下,却没挣开。
她不由绷紧了下巴,脸黑地盯着腰上的手,气急道:“松开!有……”病吧!
话没说完,腰上的力道陡然收紧了几分。
紧接着,耳畔传来了男子低沉磁哑的嗓音。
“沈栖禾,后面的话,你最好给本尊咽回去!”
不能气,不能气……气大伤身,老得快。
沈栖禾在心里强行给自己洗脑,偏偏,越想越来气。
她欠他的,早在修罗界就已经还完了,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魔神大人,男女授受不亲,你这么做越界了!”
迟衍低垂下了眼,轻哼一声,搂紧她的腰,直接消失在原地。
就在沈栖禾忍无可忍之际,那只棱骨分明的大手却又恰时地松开了她。
“你!”她实在是郁闷到了极点。
迟衍眯起了一双危险的眸子,“沈栖禾,你方才在做什么?”
从昨夜起,他就一直在不远处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原本是没打算出现。
怎奈,看到她神情落寞,浑身如脱力一般地倚在树旁,心底莫名有些不忍。
他叹了口气,复又冷笑。
“你舍弃一切,回到这里,是因为你有忘不了的仇恨,而非你那日说与本尊的借口。”
“你怎么……”沈栖禾诧异地抬头,迎上他漆黑的双眼,怔了怔。
迟衍周身泛起寒意。
“沈栖禾,本尊若想知道,你以为你藏得住?”
是啊,百年来,她一直跟在他身边,心底的不甘从未消减过分毫。
她该知道,朝夕相处,哪怕掩饰得再好,他也必然能察觉到。
“所以呢,魔神大人,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证实这件事?”
迟衍眼底映出了她云淡风轻的神情,不自觉地抬手揉捏上了她的脸,冷白的指骨一点点用力。
“随本尊回去,这张脸,不适合你。”
沈栖禾咬了咬牙,堆起了一抹牵强的笑。
她觉得自己死过一次,性子都变了,脾气好得无法形容。
“这是我的事,适不适合,自是我说了算。”
说话间,她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挣开他的手。
不论言语,还是肢体上,皆是疏离。
她不愿与一个自己看不透的人有过多牵扯。
迟衍眸中浮现了一抹愠怒,“沈栖禾!本尊只给你一次机会!”
不知为何,听到她毫不犹豫地与自己撇开关系。
那一瞬间,心口就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似的,很不是滋味。
沈栖禾面色淡漠,抬手抚上自己的脸,迎上他阴沉骇人的目光,不见丝毫怯意。
“魔神大人,你不会忘了吧,我不欠你什么了。”
说罢,她抬腿欲走。
迟衍拽住她的手腕,绷着脸道:“你有什么心结,有何仇怨,本尊可以帮你。”
银白面具泛着冰冷的光,遮去了他冷硬的五官。
明明见惯了这样强势霸道的魔神大人。
可沈栖禾却觉得,自己越发看不懂他了。
她秀眉狠狠蹙起,不知怎么就忽然忍不住生出了一股怨怒。
“魔神大人,你别太过分了!”
好不容易还清了他的救命之恩,逃离了他的魔爪。
再纠缠下去,她这辈子也别想摆脱掉他。
“你说什么!”迟衍眼眸深晦几分,握住她手腕的五指逐渐收紧。
意识到眼前人的怒火,沈栖禾不以为意。
“不劳魔神大人费心,我向来不爱欠人情,你的好意,栖禾心领了。”
并非她矫情,而是她的仇怨,必须要她亲自来了结。
再说,她与他注定不是一路人,何必徒增不必要的牵扯呢。
“行,”迟衍盯着她明澈坚决的双眸,冷笑着松开了手,“随你。”
留下这两个字,男子颀长的身影毫无预兆地便从眼前消失了。
沈栖禾眉眼间闪过一抹疲倦,揉了揉被握红了的手腕。
“可算走了,压榨了本姑娘百年之久,居然还想骗我回去,当本姑娘是傻子吗?”
她环顾了一眼周遭的环境,忍不住又在心底把迟衍翻来覆去地给痛骂了一遭。
昨夜,她在树上修炼的一宿,就想留着力气猎杀那只即将出世的万年妖兽。
然而,见到了前世的老熟人,都没来得及做什么呢,就被带到了这里。
她如今修为浅薄,偏偏又是一副一步三喘的娇体,想走出这个鬼地方,不养足精神,很费劲啊。
她不禁怀疑,上古魔神,不是来为祸苍生,而是来祸害她一个人的。
“下次,再让我……不对,没有下次。”
沈栖禾说了一半,立马摇头,在心里告诫自己。
若再遇到迟衍,一定要躲得要多远有多远。
她正想走,脚腕处忽然传来一抹湿润黏腻的触感。
“唏……”沈栖禾身子一绷,不由深吸了一口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是吧,她沦落至此,也算不上很废物吧。
这年头,连条蛇都敢挑衅她了?
沈栖禾脸色黑了黑,扯起裙摆低下了头。
当目光触及到那毛绒绒的小肉团子时,沈栖禾眼神瞬间就变了。
不是蛇,这是……只小白熊?
“舔够了没?”她似笑非笑地蹲下来身,把脚边的小家伙给揪了起来。
小白熊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珠子,好奇地盯着沈栖禾的双眼,显得懵懂又无辜。
沈栖禾本想把它抓过来说教一遍。
可见它一脸呆萌,歪着脑袋盯着自己看,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小白熊的脑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