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黑质硬的铁器令牌,上面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纹路跟标志,它更像一块朴实无华的铁块,被压扁了之后,又经过日积月累的岁月打磨,变成了如今这等无任何匠工精气的古朴大气模样。
当它从黑河之中被取出之时,那巴掌大小的牌身周围飓风掀起,水柱如龙直腾而上,而黑河内的水化珠、化雾,最终化为阴气飘上了天空。
那浓郁霸道的黑气在天空上面形成了雾瘴,令酆都阴沉的天空更加压低,铁块般的乌云与酆都鬼气连接在一起,像铁笼一样把鬼城四周围困住了,整个酆都都一下变成鬼唳飘荡,如同人间鬼狱的地界。
也不知道这块黑色令牌是个什么东西,它的现世一下打破了鬼魂跟活人之间的锢界,鬼气充斥在阳间,造成了人鬼共存的现象。
它或许会彻底影响酆都跟仙会盟的战局……鬼婴习惯性偏过脸,用耳力加灵识去捕捉周围的动静,心底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黑河四周的如霜降一向冷寒得叫人发颤?那刀子般刮在人脸上的水汽跟风,翻腾的河水,耳边充斥着尖唳的厉鬼叫声,时不时拂过他周边的黑淼阴影……
这一切的变故都是在他献出一对天盲眼珠后发生的,他分不清他这么做是助纣为虐,还是引蛇出洞,但他想,事情很快就知分晓。
就在梓滢魔化后,实力徒涨为化神期,她做好一切的准备去迎接那一块“黑色令牌”时,却不想,这时从毒荆林内一道如白电流光的身影,更快一步将湖中心的“黑色令牌”握在了手上。
那一只如雕如琢的纤白手指翻动着“黑色令牌”,它在那修长的指尖被把握、操纵,而梓滢愕然沿着那一双漂亮的手,看向了对方的脸。
下一秒,她瞳仁一窒,整个人都傻住了。
“顾、顾一?!”
顾君师难得罕见得穿了一件缂丝白袍,立领的设计将她的长颈衬托得更为纤细,从肩颈处流畅而下的设计,于腰间收拢掐细,配上质感尤为冷质的玉白腰带,端是长身玉立,如蒹葭仙树。
跟梓滢一身暗黑的服饰对比起来,她这会儿倒像是一个锄奸维和的清冷仙师。
她盯着手上这块不起眼的小黑铁块,细细地感受着它所蕴含得与她相近同源的力量。
片刻,她弯起绯淡薄凉的嘴角,眼神如有光。
“冥王令,倒是叫我好找。”
这一回若非梓滢的步步算计,她还真不知道她找寻了许久的“冥王令”竟然就藏在黑河之下。
当然,若非鬼婴的那一对眼珠子为引,黑河不开,只怕“冥王令”将不知道还会在黑河底下沉眠多少岁月。
顾君师的那一声愉悦的感叹让梓滢瞬间回过神来,她拧眉了眉头,惊疑不定地盯着顾君师。
她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场合上遇到顾一,她对顾一的感官很复杂,来源于六绛浮生,她对顾一很难报以好感,但是对于顾一这个人的本身,无论是性格还是所表现出来的言谈举止,她并没有多少厌恶感。
当年的凡人,如竟却有如此身手,她是经历过什么奇遇,还是一开始就在那里扮猪吃老虎?
“你是顾一吗?”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她根本不是“顾一”,只是顶着一张“顾一”的脸。
这种可能性说实话,不太大,但梓滢真不敢相信,曾经那个被所有人都瞧不上的凡人妻,如今竟然没有衰败老去,而是跟他们一样成为修真界逐鹿的强者。
对方眼中的嫉与疑不加掩饰,顾君师视线盯注在她面目上,那冰雪一样剔透的视线却照映出梓滢身体内那暗中窥视的存在:“那你呢,你是梓滢吗?”
梓滢不知道为何在她这样的注视下,好像巨兽爪下的弱小动物,露出了一种慌乱到想要逃离的冲动,但她的理智告诉她,她早已不是当初的梓滢,她不需要畏惧或者担心任何事情。
一只手掐紧手心的肉,另一只莹白小手摊了出来,朝顾君师冷冷道:“不管你是谁,你手上拿的是我的东西,你最后乖乖地将它交出来!”
若非对顾君师此刻看不透的修为多少有些顾虑,梓滢不会选择这样平静的讨要,而是像往常一样,直接动手,顺她者昌逆她者亡。
“你的?”顾君师好笑重复了一声,她将黑色令牌翻了一个面,将其对着她,如同召唤阿猫阿狗一样逗趣道:“那你来取啊。”
梓滢眼神徒然变得狠辣阴冷,她感受到了被侮辱,盯着顾君师时,已带有杀意。
“看起来你不再是凡人了,既然如此,那我就来试一试,你如今能有多厉害。”
站在黑河旁边的鬼婴听到了顾君师的声音,他在没有得到她指示的情况下,只能装作不认识也不掺和的状态,直到他听到顾君师说,“穆君师”是梓滢时,他冷峻的表情才裂出了缝,震惊不已。
“穆君师”怎么会是梓滢?
但他很快又想起了一些往事,关于梓滢当初对他的刻意接近,他以前或许还能够单纯地认为对方只是想跟他成为好友,但经过一系列事情之后,他才恍然,原来在梓滢跟他初相识之时,她便是有目地的在接近他。
“我不管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