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英带着杜晓蝶出了禅房之后, 沿着一条不起眼的小路径直向前走,直到觉得跟方才那片禅房离的远了,才停下脚步。
他选的这处, 是一片四面开阔的草地,周围也没有什么假山高树, 这样就不可能会有人隐藏在背后偷听, 是说话的好地方。
傅英四下打量,同杜晓蝶说道:“这里比较隐蔽,在这说吧。”
杜晓蝶满面都是惊讶之色, 看了看周围,几乎要脱口问出声来,但好在她还算机灵,及时想到了应翩翩之前说过的话,把这股诧异生生压了下去, 掩饰住自己神色中的异常之处。
杜晓蝶直接开口说道:“傅侯爷, 事情已经结束, 您答应我的事也该兑现了吧。不知刑部什么时候才能把我哥哥给放出来?还有侯爷许诺的银子我也十分需要。”
【系统温馨提示:无痕扩音器已经准备完毕,音质等级优。】
傅英道:“你不必着急,我自然不会骗你, 但是在此之前,还有些事情没有了结。”
杜晓蝶怔了怔,连忙说道:“怎么还没有了结?我已经听从您的吩咐, 央求应大人提前带我来到佛堂, 观看了这里的布置方位,将图纸画了下来, 又哄着应大人第一个上去上香, 来配合你们弄松房梁的举动。”
她故意说的十分详细:“这些事情多么的冒险, 还有之前我哥哥更是豁出命来给侯爷办事的,您不能到了这个时候反而推脱起来吧?”
“杜晓蝶。”
傅英淡淡地说:“你有资格跟我来谈条件吗?你心里应该十分清楚,已经到了这一步,若你不按我的吩咐行事,你和你的兄长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杜晓蝶心里发凉,只觉得后怕。没想到傅英如此身份,竟然还玩这种过河拆桥、出尔反尔的把戏,难怪这么些年来坑人无数,幸亏自己并未与他真正合作。
她做出满脸慌乱的样子,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你还想怎么样?”
傅英微微一笑,语气放缓,却又来安抚她:“你放心,事情都做到这一步了,我只是想善始善终,也不会故意为难于你。”
“今天的事情过后,一定会有人去应家调查情况。为何大相国寺房梁会突然砸下来,那尊佛像又怎会翻倒?这个时候,也就该你站出来揭穿应定斌偷工减料,中饱私囊的行为了。账册等证据,我这里已经为你准备妥当。”
“除此之外,你还可以不经意地提到,最近,应玦经常睡难安枕,醒来后时常说梦见佛祖托梦,斥骂于他。你伺候他休息的时候,也能听到他的一些梦呓。”
傅英将这些计策面不改色地从容道来:“你办完这件事,我对你的承诺自然都会全部履行。这样,你我都能得到莫大的好处,你的兄长也能活命,记住了吗?”
杜晓蝶听了傅英的话,只觉得浑身一阵一阵地发凉。
她觉得傅英这个人表里不一,口蜜腹剑,实在是太歹毒了。他先是在众人面前舍身救了应翩翩,挽回自己的名声和形象,又通过之前那些铺垫,把被动被他救了的应翩翩陷于不义之地。
而后,这居然还不是结束,他甚至还打算趁热打铁,继续利用这件事给应家父子致命一击。一招接着一招,中间半点空隙都不留,非得置人于死地不可。
这份心思实在是太可怕了。
可是,他在此情此景之下说出来,这可怕又变成了一种滑稽。
杜晓蝶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道:“侯爷,我是来自衡安郡的灾民,应大人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做出这样忘恩负义的事来,您请恕我无法答应!”
杜晓蝶觉得,自己这辈子说话都没有如此正义过。
傅英也没想到这名小女子竟有勇气说出如此话来,一时惊诧甚至盖过了恼怒:“你说什么?”
他几乎要觉得可笑了:“杜晓蝶,前面的多少事你都已经做过了。利用他对你的同情之心混入府中,挑拨应玦与武安公的关系,配合我制造今日动乱……眼下再说什么不要恩将仇报,难道不觉得太迟吗?”
杜晓蝶静静地看着他,用非常低的声音说:“不迟。侯爷,因为我真正配合的,其实是应大人。”
傅英一怔。
而后,他突然觉得不对,猛地转过头去!
【迷路导航程序应用结束,“幻觉”场景使用完毕。】
傅英赫然发现,这里根本没有什么草地,方才眼前所有的情景都改变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方才明明走了很远一段路出去,也确认了周围的环境,眼下再一看,自己竟然又回到了那片禅房附近。
更加要命的是,他方才甚至就是和杜晓蝶站在众人休息的禅房门口说话!
一切!这些人会把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
真是活见了鬼了!
傅英刹那间汗湿重衣,整个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慌乱,他甚至没有勇气推开身边那几道禅房的门,确认一下里面是否有人在休息,这一刻他只想转身落荒而逃。
可有些事情终究无可逃避。风雨交加,天上炸雷滚过,一阵突如其来的大风砰砰吹开了几道禅房的大门,将里面神色复杂的宾客们都显露出来。
他们对上傅英的目光,一个个神色又是尴尬,又是愕然。
这种事情,就算是再多的人转述,也没有亲耳听来的冲击力更大,在此之前,谁也没有想到,傅英竟然会有如此阴狠沉冷的语气,说出那样的话来。
他提到“应玦”两个字的时候,没有半分的怜惜、慈爱,冰冷的话语中,只有要将对方置之于死地的无情。
原来一切都是他所设计,方才的“救命之恩”只不过为了在亲手将对方送入深渊之前榨干应翩翩身上最后一丝的利用价值,借他来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