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静夜沉沉。
皇宫里一片安静祥和,只有皇家侍卫和宫人们在井然有序的四处巡逻。
在这片井然有序中,却有一个小身影大摇大摆地静悄悄游走其中。
这无疑是阮萝。
她晚上洗过澡,所以换了条裙子。
现在穿的是一条浅绿色襦裙,行走在宫中,似一个暗夜小精灵。
从悦萝宫出发前,她特意给自己捏了一个隐身诀,故她这么一个晃眼的目标,也没有一个人能发现她。
小姑娘蹦蹦哒哒的走向沉虚宫,嘴里哼着歌,心情异常得好。
沉虚宫的宫人们已经都睡了,连在外面守夜的小公公也睡了,阮萝轻轻松松地推开内外两道宫门走进去。
柳夜在寝殿中睁大眼睛。
他看着宫门自己打开又自己关上,背后一凉。
片刻转念一想,一定是被风刮开的,才不那么害怕。
他快步走出去看了看,之后回来继续守在床边。
阮萝这时就站在他的侧边,手放在沉夙的手腕上敲了敲,零碎的淡金色“星光”飞快进入他的身体。
小姑娘随后爬上床,在旁边躺下睡觉。
她倒是可以直接让沉夙醒来,但那样的话他的灵魂就会被迅速吸回身体里。
他许是会起疑。
故阮萝才来隐身帮他,等到太医此前说过的三日期限一过,灵魂便可归位。
沉夙就算怀疑,也怀疑不到她的身上。
且她隐身过来,还可以闻着柑橘香气睡觉~一举两得。
没多久,小姑娘就睡着了。
床尾处,虚影飘着看向床上自己的身体,目光落在旁边被子上的微微塌陷,凝眉不解。
这个形状……为何这么像一个小孩?
难道是……鬼魂?
可他也是鬼魂,他却无法触碰到实物。
沉夙就这么盯了一夜,直到天色将将转明,他才发现被子上的塌陷恢复了,没一会儿,寝殿门如昨夜一样自己打开又关上。
沉夙沉默了半晌,才肯定昨夜有“东西”与他同床共枕了。
他拧着眉,心底浮现厌恶。
接下来一连两日的夜晚,沉夙都发现了被子上的塌陷。
他想把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赶走,却看不见也碰不到,十分憋闷。
第三日凌晨,沉夙在再次聚精会神抓“东西”的时候,跌了一跤摔入了他的身体里。
他本想起来,却突然发觉太阳穴处暖暖的热热的,尚未来得及细想,便昏睡了过去。
翌日天明时,阮萝被奶娃娃叫醒。
她睁开眼伸了个懒腰,手碰到身侧的沉夙脸上,并不在意。
却不成想下一瞬她的手就被抓住。
小姑娘猛地转头看去。
她的视角中,自己的手被男孩抓着,他看上去很用力。
但因为刚醒来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实际力气不大。
阮萝稍一用力就挣开,随即快速站起来迈过他的身体跳下床,飞快跑出寝殿。
沉夙看着寝殿门打开和关上,气得又一次晕了过去。
他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知道这几日一直睡在他床上的“东西”触感如何。
分明是一个孩子的手。
细细软软,养尊处优。
沉夙这一晕,晕到了天色大亮。
阮萝准备去国子监时听见了宫女的禀报,上马车的脚步一顿,脸上露出开心的笑。
马车的车帘随即被掀开,月凝探出头来:“四妹,你今日不去国子监了吗?”
她心里兴奋地想,月萝如果真的不去上课,她便去和父皇告状!
虽然前几日她去告状,被父皇训斥姐妹不和,但那肯定是因为二哥说的那样,月萝偶尔在宫里快跑是有急事,父皇也想到了这个原因。
但她如果私自不去国子监,就是大事了!
阮萝扫了她一眼,笑嘻嘻地继续上马车:“去啊。”
月凝的笑容一瞬间收敛。
“奚木,”上马车后,阮萝掀开车帘,小脸上扬着甜甜的笑,“你先代我去沉虚宫看看沉夙,我下学了就去看他。”
马车离开,月淮在对面颇感欣慰。
月凝在旁边郁郁寡欢,奚木在马车外应声,有点愣。
二公主好像在一夜之间,对沉夙太子不那么上心了。
但小孩嘛,心思多变。
奚木没想太多,随即去了沉虚宫。
到那里时,皇后也在。
她行了礼,起身站好。
皇后继续说着话:“缺什么了就派人去取,沉夙太子孤身来我朝,本宫和皇上也是时常忧心照顾不周。”
她会这么说,是因为小女儿最近对沉夙上心了。
以前她只觉得让沉夙得到他该有的待遇便可,并不会亲自关照,更别说在他身上费心叮嘱了。
到底是别朝来的质子。
若沉朝老实点还好说,沉朝若不老实,第一个死的就是沉夙。
以月朝的实力,打下沉朝绰绰有余。
且一出手,沉朝就没有投降的机会。
皇后笑着说完,看向奚木:“二公主呢?”
奚木恭敬答:“回娘娘,二公主去国子监了,她说待下学后再来看沉夙太子。”
俊美的男孩闻言睫毛颤了两下,便归于平静。
皇后似乎有点意外,看了眼沉夙,柔声叮嘱:“本宫便先回去了,沉夙太子多休息。”
沉夙撑着病体下床。
目送她们离开,重新上床靠着枕头坐起来。
他想着皇后方才临走时的表现,忽然笑了笑。
月萝那个小姑娘,对皇后的影响大到出乎他的意料。
能仅仅因为吓到她了,便对月澜冷脸相待。
也能仅仅因为月萝关心他,便特意关照。
皇上之所以对月澜施以严惩,除了他有违为君之道,也有小姑娘被他吓到的因素。
足以见得,那小姑娘有多讨人喜欢。
她不来看她,疏远他,造成的影响意外的贴合他的需求。
皇上皇后不关注他,他才好用最小的力气去和父皇的旧部接触。
也省的……多费心思了。
他这样想,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