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牧雨没想到秋潮能这么大胆。
她被吻了个措手不及。
因为秋潮关了窗户后几乎是朝她扑过来的, 扑得晏牧雨后退几步,只能踉跄着稳住身形。
刚想骂秋潮一句,又被对方趁虚而入,不得不唇舌交缠。
荧幕前光鲜亮丽的女明星不知道接过多少次吻, 秋潮的事业心无人能及, 却比谁都心如磐石。
同行因戏生情的不在少数, 不过她连当年靠文艺片拿下大奖和男主角的恋情都是炒作。
大概是年少时见过太多成年人的过度交缠, ktv暧昧灯光下, 她推开沉重的门送上点单的酒和果盘。
上次带着家人开包厢唱歌的男人这次换了个伴,在这样的环境就迫不及待地贴在一起。
那年秋潮没被人吻过, 但很多人想吻她。
在这样的环境, 可能是新来的店长助理, 或者是难缠的客人。
在秋潮推荐新酒的时候借着跑马灯闪过的光肆无忌惮地打量少女的躯体。
以为手摸一把没事,却被躲开了。
小妞素面朝天却先天艳丽,细长眉眼里掩映着江南水乡的绵绵,没体验过情,就率先阅遍了人性的肮脏。
一起打工的小妹和秋潮值班的时候也幻想过交个不错的男朋友。
对方的口音还带着点西北的味道,说要赚到钱寄给父母, 家里的弟弟还要盖房娶媳妇。
秋潮问那你呢,对方挠了挠头,说了一句我只要找个好男人嫁了就好啦。
这句话秋潮从小听到大。
一开始是很多人夸她的生父,说母亲家里穷成这样, 陪嫁都没有的人嫁给父亲这种做生意的实在赚到了。
但父亲死了,又变成了母亲克夫。
然后无数人又蜂拥过来, 劝丧夫的女人再嫁。
五十多岁的鳏夫、坐过牢刚放出来的前科犯、要么是一些缺胳膊少腿残疾还死过老婆的。
当年年纪尚小的秋潮和刚会走路的秋沅经常站在房间外, 听着三姑六婆对母亲看似亲昵的劝慰。
妹妹听不懂人话, 低着头捏着手里脏兮兮的乒乓球, 又要往嘴里塞。
秋潮拿走那颗球,她那时候就有种隐隐的预感。自己的人生可能就像这一颗脏兮兮的球,空空如也,飘飘如尘,很容易被人丢来丢去。
但人怎么可能是一颗塑料小球,乒乓球落地还能弹起,她要是坠入深渊,只会粉身碎骨。
母亲不堪其扰,带着两个女儿去了城里打工。
死了老公的女人不泼辣一些总会被欺负,更何况女儿还小。
母亲一开始在路边摆摊,结果总是被城管追着跑,三天两头被罚的钱都比赚得多。
终于有人忍不住支招。
什么时间给什么,这事过去了。
秋潮到现在还记得那三轮车改的米粉摊。
热锅滚沸水,母亲的脸日复一日被热气氤氲,以至于秋潮多年后梦见对方,都记不清容貌。
人活着总是苦比乐多,一个人拉扯孩子的女人能遇到各种奇葩事。
无论是城中村偷窥洗澡的眼神,还是楼上水管漏水去理论还被打了一顿的委屈。或者是年底想置办东西,又被偷了一半钱的痛苦。
娘家人的冷漠嘲讽,夫家人对母亲生了两个女儿的不太所谓。
秋潮别无他法,她只能学着帮忙。
接送秋沅上学,自己放学带着妹妹一起去找出摊的妈妈。
两个姐妹趴在塑料凳上,一个写作业,一个帮忙调料。
米粉有粗有细,人生在秋潮眼里不算有苦有甜,因为她总是夜半听到母亲哭。
是想去死去的丈夫吗,也不是,她只是想要有一个依靠。
即便多年后秋潮功成名就,午夜梦回仍然觉得,不是谁都能那么独立的。
外在因素太多,社会、家人、其他环境。
包括小孩。
我和秋沅或许就是母亲的拖累。
她长得那么漂亮,本可以找个合适的人再嫁,可孩子又是女人的命,没有男人愿意做冤大头,帮别的男人养小孩。
很多人的中意,不过是想睡一睡。
后来好不容易来了一个男人。他长得高大,谈不上英俊但看着舒服,说是音像店的老板。
秋潮不知道母亲是怎么跟对方好上的,某一天那个男人走到秋潮和秋沅面前,说你好。
母亲有点羞涩,说你们可以喊他爸爸。
秋沅出生那年父亲去世,她被当成了晦气种。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她只有一个大她八岁的姐姐来接她。
老师总是不放心,又觉得难过,看大的那个牵着小的,走过幼儿园门口的马路。
车水马龙,人海茫茫,没有人的怜悯能长久存留,都变成一句无足轻重的叹息。
秋潮知道母亲挑好了,就算秋潮再早熟,也没办法第一眼辨认好坏。
她很知趣地喊了声爸爸 ,秋沅奶声奶气地跟着喊。
她们从城中村搬出去,搬到了男人音像店的楼上。
秋潮和秋沅有了一个小房间,窗外能看到晚上的夜市摊位,或许这个男人就是这样注意到妈妈的。
音像店总是出租碟片,搬过去的第二个月,秋潮得到了一个旧的碟片机。
她喜欢电影,穿旗袍的美人,走过窄窄木楼梯,遇到一个英俊的男人。
母亲也有这样的期盼吗?
秋潮浅眠,她能听到母亲的声音,还有她觉得陌生的娇气。
但她仍然觉得恐慌,像是这一切都是泡影,这个新爸爸没母亲想的那么好。
因为秋潮见过对方半夜回来,还带过其他男人,进了母亲的房间。
秋潮一开始怀疑自己想多了。
直到某天夜里她起来喝水,又撞见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对方被秋潮吓了一跳。
下一秒注意到秋潮的脸,又起了兴味,等要伸手的时候,被继父抓住。
继父说:“再等等。”
她等继父和那个男人走了,冲进房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