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中庆二二年,寒冬凛冽。
冷宫之内,张婉灵一身单薄的素衣,眼神空洞的跪坐在地上,一遍遍的回想着前日父亲兄弟惨死时的模样。
自己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甚至不能在他们死后披上一件像样的孝服。
此时,已许久无人问津的冷宫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刺骨的冷风吹了进来,飘落进来了几片洁白的雪花。
“咳咳,大胆贱婢!见了皇上还不速来行礼!”开门的太监拿着拂尘掸了掸屋内的灰尘,见到毫无生气的张婉灵,嚣张道。
张婉灵抬眸见到来人,自嘲一般扯了扯嘴角。
”如春风一般和煦的人”,这竟然是她对面前这个所谓的皇上的第一印象,眼盲心瞎说的大抵就是她本人了。
“灵儿,别犟了,只要把东西给朕,朕保证,对你还会如从前那般。”
秦舟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往张婉灵那边挪了挪步子却并未靠得太近。
张婉灵闻言垂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冷宫本就阴森,此时更是安静的可怕,只见她再次抬头时,眼里已然一片猩红。
“从前那般?从前哪般?”
张婉灵紧紧地盯着面前这个气宇轩昂的男人,他身上的这身龙袍还是她亲手为他穿上的,那时自以为她会成为世间最幸福的女人。
“ 爱过你是我这辈子最耻辱的选择,我竟不知你早就同那个苗疆叛徒暗通款曲了。”
她缓缓起身,直直的站着,浑身上下止不住的发抖,声音清冽,带着满腔的恨意。
“ 秦舟,你欺我骗我,我不怨你,因为那是我自己选的,可是,我阿爸和阿兄一心扶持着你上位,却得了个五马分尸的下场!他们做错了什么!秦殊将军为了大秦江山稳固,苦守边关整整3年,却被你哄的一杯鸩酒丧命!他又做错了什么! ”
看着眼前已把嘴唇咬到出血的女人,秦舟神色淡然,竟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 你的家人,到死也不肯交出朕要的东西,你也知道朕从不留毫无用处之人。 ”
说到这儿,秦舟顿了顿,旋即神情古怪的继续说着。
“至于秦殊,他倒是还有用,可他错就错在不该觊觎皇帝的女人,你以为他为何会自请去守关?无非是怕朕察觉到他对你的情愫而苛待你,只可惜…”
张婉灵听到这里,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打转,然而秦舟下一句让她直接破防。
“只可惜,秦殊到死也没告诉你,那年救下你们全家的人其实是他,真是愚蠢至极。”
看着秦舟得意的神色,张婉灵喉中一阵腥甜,一口鲜血涌了出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一个是救命恩人,一个是杀父仇人,造化弄人啊!阿爸阿兄,是灵儿错了,不该不听劝的,哈哈哈哈哈…“
张婉灵此时疯魔一般,仰头大笑,一遍遍地重复着。
”若是你肯将金蚕交给朕,待救了霜儿之后,朕向你保证绝不杀你,并会将你家人的尸首完整的送回苗疆好生安葬。“
“那我还要多谢你的好意了。”
张婉灵缓缓的伸出手,口中起咒,只见从她的心口处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一只毛绒绒,约一截手指粗细长短的金色小虫出现在她的掌心。
秦舟见状心中大喜,“原来它一直就在你身上,早如此这般不就好了。”
张婉灵对着手中金蚕柔声用苗语呢喃几句,那小虫竟像听懂一般不动了,她咬了咬牙,一发力用手将金蚕直接捏爆了。
“你做什么!”
待秦舟发觉,一个箭步冲过来已然是来不及了,他愤怒的抓起面前女人纤细的脖颈,只差一步,只差一步他就要成功了。
“张婉灵,霜儿怎么说也算你半个妹妹,从前多么善良活泼的女孩,如今被你的巫术害的整日只有床榻作陪,你怎能如此绝情,即使毁了金蚕也不肯救她。”
秦舟的右手愈发用力,他心爱的霜儿被这个善妒刻薄的女人下了蛊,从此便失去了行走的能力,整日郁郁寡欢。
即便这样,霜儿不仅没有怪过这个女人,反而几次三番的说尽好话为她求情,霜儿是如此的善良,而张婉灵,身为同父异母的姐姐,怎么能如此狠心。
张婉灵被狠狠的掐着,七窍之内却也流出了黑血,听到张婉霜的名字,她眼底的恨意越发浓郁。
“她善良?她善良就不会偷偷摸摸的爬上姐夫的床!她善良就不会罔顾父兄和苗疆那么多人的性命!她善良就不会将中蛊之事栽赃嫁祸给她的胞姊!”
秦舟听罢眉头微微皱起,手也卸了力道,刚欲开口,就听张婉灵继续说道。
“我也说点你不知道的吧,张婉霜虽不善蛊,但论毒,她绝不在我之下,体内的蛊毒她自己早就散干净了。”
张婉灵本绝美的容颜,此刻被黑血所掩,配上狠戾的眼神,宛如索命幽冥一般。
“ 另外,金蚕虽有延年益寿和解百毒之效,你却不知金蚕蛊术,只能用一次,一旦它选择过宿主,即使将它强行驱出,它也与普通毛虫无异了。”
“ 而它的宿主只能是我!金蚕生我便生,金蚕灭我共殒,张婉霜指明只有金蚕才能救她,实则是想要我的命啊!”
只见她止不住嘴角微扬,金蚕是苗疆留给她唯一的东西了,她就是死,也不能让这苗疆圣物为居心叵测之人利用!阿爸阿兄,灵儿来找你们了,一定一定要等等我。
“秦舟你记着,我张婉灵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张婉灵提着最后一口气,费力的嘶吼,七窍之中涌出来的血越来越多,视线也变得越来越模糊,正在慢慢被红色覆盖。
秦舟感到手里的女人身体变得绵软无力,松开了手。
冷眼看着摔在地上濒死的张婉灵,接过身后太监递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