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张婉灵笑声渐落,脚尖一点,人便轻盈的落在了院子里种的嫩黄花树上,折下一只,一跳又到了秦殊面前。
她捻下来掩在黄色花朵之下的小小果实放在嘴里,辛辣之感沿着舌尖蔓延,心中感慨,就是这个味道,是独属于苗疆的味道,自上一世去了中原后,再没有尝过这个滋味了。
“你也尝尝?这是山苍子,有些麻,类似于你们中原的花椒,但味道更野。”
秦殊没有拒绝,伸手接过,学着她的样子也捻下一粒绿色小豆子放进了嘴里,苦辣的味道直冲天灵盖,倒吸了一口凉气,人瞬间清醒了不少。
他的举动又惹得张婉灵一阵捧腹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却也不自觉地流了出来,爱上了秦舟之后,她竟忘了自己原先可是这世上最自由洒脱的苗疆小公主,却为了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自愿画地为囚。
上世错过的,她这回要全部全部的都找回来!
张婉灵不着痕迹的将眼泪擦掉,当即下了一个决定。
“明天!我们一起吃暖锅子如何?”
她的语气像是询问,可也不管对面的人是如何作答的,又自顾自的说起来。
“这才初春,天气微凉,你大病初愈,适合吃些滋补之物,我将这山苍子碾碎,淋上香油给你作料,正好能祛祛寒气。”
“好。”
秦殊眸中带笑,乖乖应下。
不知为何,那日林中遇险,他第一次瞧见这个手持玉笛的异族女子,便被深深吸引,难怪世人都说,苗疆女子最擅蛊惑人心,看来传言不虚,仅一眼便叫人再难移开目光。
“呦,说起吃的东西怎么这么听话了?”
张婉灵一个接着一个将山苍子丢进嘴里,冲着秦殊撇了撇嘴。
“不听谁的话都行,但医者之言,你必须得放在心上,我虽医术不精,只懂皮毛,但下蛊解毒,我自认不比任何人差,你中的九毒散理论上是被我清干净了,不过毕竟毒气侵体,难保不会出现其他的毒发症。”
秦殊有些哭笑不得,倒不是他不听,实在是她说什么话都语气随意,他以为临出门前那几句交代,只是敷衍的客套话罢了,没成想是真的关心他,心中也是一暖,刚想开口又被张婉灵的话堵了回去。
“说了让你好生休养,你偏出来瞎溜达,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对得起我吗?”
好吧,她承认是有些夸大的成分在里面,金蚕祛毒并不会留下什么毒发症,她只是单纯不喜他和那个张婉霜走得太近,怕他被坑,到最后落得个像自己上一世家破人亡的下场,这是张婉灵绝对不允许发生的情况。
“看看我的脸,你的命可是用我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容换来的,必须给我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活着,知道了吗?”
“在下自知对张小姐有所亏欠,日后你的话我都将铭记于心。”
秦殊低下头看着张婉灵稍显凌乱的发丝,抬手拿掉她刚刚在树下落上去的黄色花瓣。
举止之亲密,让张婉灵的身体微微一僵,干咳了两声,向后退了退,躲开了秦殊的手。
“如今天色已晚,秦公子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听阿父说明日有中原使臣要来,你若不方便出来,我可以命人将锅子抬到你住的客房吃。”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那日我被人追杀,又中了世所罕见的九毒散,你对我的身份有所起疑也是应该的,一个小小使臣而已,我自有我的说辞,只是,请恕在下失礼,如今身处苗疆,我的身份不宜暴露,等到了帝都,我定表明身份赔罪。”
秦殊将一瞬间的沮丧藏在了眼底,伸出的手缓缓的收了回来,却并没有任何的不悦,只怪自己鲁莽了。
“好说好说,那秦公子慢走,我就不送了。”
张婉灵退进房里,两手将门掩成一道小缝儿,只露出半张小脸,这道逐客令下的干脆又爽快。
秦殊蜷首,本来不错的心情又笼上一层阴霾,道了别之后,回去了客房。
躲在暗处的擎尧有点诧异,自家主子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待遇?人生的俊美,手里又握着炽翎军,可谓是有颜有权还有钱,到哪里不是被众星捧月的哄着,就连当今圣上,都没这样给他甩过脸子,关键是主子也不生气,看起来反倒是有些失望?
张婉灵关上房门,盘腿坐在床上,想要尝试着运功将金蚕之中残留的毒素排出来,奈何心不静,无风起波澜,满脑子都是秦殊修长的身影立在月光之中的样子。
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便放弃似的摊在床上,抬手看着已经微微结痂的伤口。
秦殊这个傻子还怕自己对他的身份起疑,上一世在苗疆别过之后,虽没有过度的关注过他,但他在中原那可谓是风云人物,他的身份自己再清楚不过。
虽然重生之后事情发生的细节有所变化,但好在整条脉络是清晰的,明日中原使臣的到来,犹如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她也不是没想过,不如这一世就此避开秦舟,在苗疆和家人们逍遥快活一辈子,但死前秦舟的话还萦绕在耳畔。
鞭尸!那可是连死人的尊严都践踏啊!此仇不报,她又怎能甘心。
这一夜,翻来覆去,无眠。
次日一早,张婉灵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去将隔壁院子里还在呼呼大睡的天冬拽醒,准备做暖锅子的食材。
本来还迷迷瞪瞪的天冬,一听有暖锅子吃,整个人立马精神抖擞,两眼放光,她家主子做的暖锅可谓一绝,尤其是独家秘制的蘸料,吃一次就让人流连忘返。
苗王宫的仆从本就不多,厨司也只有三个婆子,张婉灵只吩咐她们将牛羊肉片好,再准备点当下新鲜的时蔬,便将她们都打发了出去。
“天冬,你就负责把炭火烧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