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霏烟在河边台阶上坐了下来，李星鸿坐在她的身边。
她低头看了一眼纸盒里的糕点，挑眉道：“我还以为卖完了呢。”
“远一点的那家店还有。”李星鸿道，“跑了两条街，差点没赶上。”
“你跟了我多久？”
“只是恰好看见了李慎的车，猜到你在附近。”李星鸿应道，“我没想找你。”
“我也没有很想你。”叶霏烟咬了一口软糯的冰皮，抹嘴道，“李慎替你报仇了。”
“李淼的案子没有查清楚，就算把李瑶姬贬为庶人，也根本算不得什么。”李星鸿眉眼阴沉，“李慎多半不会再查下去了。”
叶霏烟顺着他的话道：“要彻查文帝之死，自然会捅出梅园之事，大臣们发现李齐禹还有子嗣，会作何想？”
“那肯定是宁愿没有发现这回事。”李星鸿忍不住笑了一下，“我要是李慎，现在一定很头疼。”
“他说既往不咎，也不会承认你的身份。”叶霏烟十分随意地说道，“虽然我很想告诉他，不杀你是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好比放虎归山。”
“谢谢你没有向他揭穿。”李星鸿语气悠然，“你觉得他为什么要组建舰队？”
“防患于未然。”叶霏烟认真道，“天家一直
觉得月轮并不稳定，随时都有脱离大唐管辖范畴的风险……哦对了，这也是我的判断。”
李星鸿未置可否，“大唐没有明面上的敌人，但李慎始终觉得我与他会有一战。他是个骄傲的人，想用公平竞争的方式，正面开展较量。”
叶霏烟倏然间察觉到了什么，但她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余力去阻止了。
“你和叶铭扬……”
“我帮他夺取月轮。”李星鸿道，“月轮交给叶铭扬，总比交给那个萨珊王子靠谱，这也是李慎愿意见到的。”
“何以见得？”
“吠陀的幕后支持者是伊雷克沙。”
李星鸿站起身，转身望向她，“下个月千秋节，伊雷克沙举办宴会，我可以带你去证实。”
叶霏烟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脸上逐渐浮起愁意。
那她呢？
她很想问一问李星鸿，或是李慎，是否在无意之间将她当成了竞争的筹码。
姜文亭终于赶在闭市之前买到了兔头，叶霏烟随她一道上车，发现李慎已经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车内空调温度开得低，姜文亭将大衣披在了他的肩上，随即发动载具。
叶霏烟嘴巴里塞得鼓鼓囊囊，低头划看邮箱消息，并未注意到李慎何时醒了。
“给我吃一个。”
李慎幽幽道。
叶霏烟停下了动作，扭头看他，忽然发现他的脸挨得极近。
她向后仰了一下身子，举起纸盒阻挡在自己与李慎中间，将最后一枚雪团子让了出去。
李慎咬了一口，皱起眉道：“太甜了。”
叶霏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鼻子上有糖粉。”
李慎摸了摸鼻子，动作显得有些笨拙。
“后天是苍龙号首次出巡，你肩上有伤，我已经和李静成说了，准许你下个月再去报到。”
“多谢。”
“嗯，别客气。”李慎的语气十分随和，“跟着我确实有很多危险，让姜公子多陪你在月轮住几日好了。”
叶霏烟笑着想，李慎已经完全把她当成捧在手心还怕碎了的艺术品了，可她好歹是接受过特训的。
“老大，你就像是那个什么……西洋童话故事里的……呃……”姜文亭思索着说辞。
“迪士尼公主。”叶霏烟接道。
“迪士尼是谁？”李慎问道。
叶霏烟哭笑不得，李慎竟觉得将他喻作公主没什么问题。
李慎顺理成章地住在了姜文亭的庄园上，叶霏烟洗完澡入睡时，发现他还在书桌前办公。
书房里的灯亮了一夜。
“叶姑娘，该起床了。”
“唔……”
“老大走之前
特地嘱托我带你去复查，快起来吃早饭吧。”姜文亭说着打了个响指，命智能管家播放音乐。
“喜欢西洋古典乐吗？”
叶霏烟睁开眼，欢快的音符在她头顶化作了蹦跳小人。
餐厅里，姜文亭将粥碗和点心端上桌，替叶霏烟拉开了椅子。
“早上好。”
“早上好，姑娘喜欢喝什么？”
“牛奶……嗯……叫我霏烟就行。”
姜文亭打开了投影屏幕，大唐新闻栏目正在直播第一舰队首次出航的画面，苍龙号在百姓的欢呼声中缓缓驶出蓬莱天宫，尾部拖拽着蓝紫色火焰。
几乎就在眨眼之间，一百三十艘舰船尽数化作星光消失在了深空。
叶霏烟这会儿已经彻底清醒了，放下餐具，感到有些惋惜，她本该亲身参与“苍龙号”的“处女航”。
“老大让我代他向你道歉。”姜文亭道，“要不是听潮苑那场意外，你现在应该在旗舰上。”
“那是意外，也不怪他。”叶霏烟道，“你吃过了吗？”
“和老大一起吃了。”姜文亭应道，“他喜欢有人陪他一起吃饭，要是能一起下厨更好。”
叶霏烟回想了一下，李慎的生日在夏天，似乎是巨蟹座的。
“我和大夫约了上午九点半。”姜文
亭看了一眼时间，微笑道：“现在出发，正好。”
叶霏烟坐进了车里，打趣道：“他给你开的工资是多少？”
“谁？”
“陛下。”
“山海司社团助理的薪水，姑娘不妨猜一下？”
“少了点。”叶霏烟笑道。
“我在月轮有许多地产，一年到头，光是收租就能买下一支舰船商队。”姜文亭戴着墨镜，手握方向盘，神色从容，“如果没有认识老大，我的资产一定早就超过了叶铭扬。老大要是混不下去，还得指望我呢。”
叶霏烟觉得十分有趣，姜文亭看起来的确不愁吃穿，不必替人卖命。
“那你为何要跟随陛下？”
“契约。”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