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府街头,温度接近零下。
李慎的意识依旧模模糊糊,他忽地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清香,鬼使神差地接过热茶,抬起眼看向身侧的人影。
对方穿着轻薄的羽绒外套,半张脸埋在灯光阴影之中,背上负着长条状的黑色包裹,打扮得像是准备外出运动的人。
“你没事吧?”嗓音有些沙哑。
李慎晃了晃脑袋表示自己没事,然后喝了口茶。
他从地上站起来,在那男子的帮助下站稳了身形,视线又瞥到了那人的脸上。
不知怎么的,一股醉意涌了上来,他一时有些迷乱,盯着那年轻男子的脸颊,心中想着的却是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
抑制不住的烦躁感涌了上来,李慎突然伸手推了一把扶着自己肩膀的人。
“走开!”
背着包的年轻小哥脸上的表情顿时僵滞,张了张口想要说点什么,对面这个比他高了些许的男子突然抱住了他的腰,不由分说地将他揽进了怀里,如此反复无常的醉酒举动令他完全丧失了判断力。
“肩膀借用一下。”
“喂?这样对待陌生人好像不太好吧?成都府的人都是这么热情的吗?”年轻男子像是触电一般颤抖了几下,用蹩脚的唐语问道。
他挣扎了几下,却发现自己被紧紧地钳制住了。
“别像只狗熊一样趴我身上行不行?我要喊非礼啦?”男
子语气无奈,瑟缩了一下肩膀,提了提背包带子。
他左右各看了一眼,发现了不远处依旧在开门营业的茶屋。
茶屋老板看了一眼门口举止怪异的两名陌生男子,继而合上了卷帘门,熄灭了门口的石灯笼。
路灯下,紧紧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宛若黑夜中的石像般纹丝不动。
“这些都是文亭后来告诉我的,那时候我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李慎的笑意里带着一点儿约束感,“我的酒量实在太差了,所以从来不敢多喝。”
“你一开始也把文亭当成了男生。”叶霏烟笑着应道。
李慎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家陌生的酒店里,脑袋里晕晕沉沉的,像是有人不时地用锥子敲打着自己的天灵盖。
他知道自己昨晚的确喝多了,但是醉酒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他浑然忘却了,更加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怎么跑到这家酒店的房间里的。
打开淋浴冲洗过后,李慎意识到了更为麻烦的事。今天白天不仅有酒吧的工作,还有另外一处打工场所的面试,他原本打算向酒吧的领班大姐报到一声便去进行面试,然而现在已经日上三竿,这两件事他都搞砸了。
李慎一拳砸在了墙壁上,浴室里只剩下不绝于耳的流水声。
洗漱完毕后,他冷静了不少,坐在沙发里用手指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忽然注意
到了放在房间角落里的黑色包裹。
李慎走上前去,拉开拉链,发现包裹中躺着一把黑色的电吉他。
谁把东西落在这里了?昨晚将自己安置在酒店房间里的人?
他倒退了几步,坐回沙发里,将电吉他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琴弦,视线茫然地在房间内环顾。
角落里的衣架上挂着一件看起来像是演出服的皮革短外套,正前方的电视柜上放着几颗润喉糖与一只马克杯,床脚边还有未上锁的行李箱。
李慎这才逐渐注意到,这间屋子在自己来之前便已经有人入住了。
在前往前台结账时,他被告知房费已经被付清了。
“昨天送我过来的人吗?大概长什么样?”
“一个带着棒球帽,背着电吉他的年轻小哥,似乎是从月轮来的。这位客人,您还需要什么帮助吗?”
仿生人服务员给出的信息寥寥无几,李慎想努力回忆起昨晚的情况,脑袋却沉得厉害。他匆忙地道了声谢,然后扭头离开了酒店。
李慎的回忆突然被舞台上的开场乐打断了,叶霏烟的思绪也被舒缓而略带悲伤的乐声拉回了现实之中。
“是《听潮》变奏。”她道,“演出开始了。”
“这首改编后的《听潮》献给我们的老朋友,姜文亭。”舞台上,奏乐者道。
“回忆的潮水在心口涌动……我却
不能抑制思念的悲恸……”
李慎跟随着旋律轻声唱和着,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某个在月光下的纱窗前弹奏的身影。
在那个他醉得厉害的夜晚,姜文亭坐在酒店的沙发里拨动琴弦,弹奏出了漫不成调的旋律,拨动了他的心弦。
那一刻,他明白了自己想要的,不过是像这样一处安静而美好的港湾。
叶霏烟注视着陷入回忆中的李慎,眼中带着笑意,“现在我想正式问问你,第一次产生为了谁而弹奏一曲的想法是在什么时候呢?”
李慎的眼中闪烁着光亮,语气像是沉浸在蜜里,“某个晚上,当我为自己的前途感到迷茫的时候,有人为我弹奏了一首让我进入梦乡的曲子,那时候,我忽然很想要回应她。”
演唱会在万人喝彩声落下帷幕,在潮水般的欢闹声中,李慎低声说道:“我可能要结婚了。”
叶霏烟怔怔地注视着他,等候他的下文。
“昨天晚上,我想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有件事我必须向你问清楚。”李慎一字一句道。
“什么事?”叶霏烟问道。
“我想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但冲动劲过去了,我想明白了。”李慎道,“你不会答应嫁给我的。”
“你的新娘也不是我。”叶霏烟笑着道。
李慎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啊,太后指名,赵国公之女,长孙昴
。”
叶霏烟对那位飒爽靓丽,笑容明艳的女孩印象深刻,不知怎么的,她觉得李慎与她十分般配。
“长孙师姐啊……她也是个假小子,你可千万别把她和文亭作比较。”叶霏烟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