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不凡将车慢慢停在上次同样的破旧居民楼旁,将安全带一解,有些疑惑的问道脑海中的老鬼:“老鬼,这雨求完了,现在我不想让他下了,能停么?”
“你个没大没小的玩意,你祖宗我不说!”
“老鬼,别嘛,能停不?”
“还叫老鬼,那我睡了!”
“哎呦喂,老祖宗,能停不?”
“这还差不多,哼哼,不能!你当我是老天爷啊?古时能求来就不错了!能养多少庄稼呢!”
“那当我没问,滚去睡吧!”
“唉,我说你小子真是属狗脸的,我……”
叶不凡单方面断开连接,从车门上摸出一把雨伞,径直向居民楼走去。
忽明忽亮的灯光加上暴风骤雨,这老旧的居民楼此刻只会比鬼屋更加瘆人。
来到门口,只听到里边水流声与锅碗瓢盆的敲打声,叶不凡礼貌的敲门,可能是被雷雨声给掩盖住了,过了一会,蒋晴晴才来开门。
原本乖巧美丽的蒋晴晴,此刻竟然已经浑身湿透,头发凌乱的沾在脖子上,她手里还端着一个硕大的不锈钢脸盆。
叶不凡打量了一圈,原本就拥挤狭小的房间现在俨然已经变成了池塘。
这栋棉纺厂职工楼,本就上上上个十年的产物,那时城市鼓励发展轻功业,于是本就身处江南水乡的淮安市率先牵头,搞起了棉纺厂。
豪言要让华夏每个人都有衣穿,都有被盖。
起初也该算红火,也给市里赚了不少钱,可慢慢的,棉纺物不再成为生活刚需,多的是尼龙,聚酯纤维这样的织物出现,棉纺厂便没落了。
连带着蒋爸蒋妈这样的普通职工,房子是分到了,可随着厂子一倒闭,又成了城市池塘的浮萍,随风飘流。
下岗工人将未来生活的期望,全都压宝在宝贝女儿身上,好在蒋晴晴也争气,努力考上了名牌大学,虽说蒋妈因为意外早已离去,可蒋爸至少还能看着女儿长大。
想着紧衣缩食的日子,等女儿一毕业参加工作,就终于能熬到头了。
哪知麻绳他专挑细处短,蒋爸一生病,远在北方读大学的蒋晴晴也受牵连。
一个本来勉强还过得去的家,因为高额的医药费而债台高筑。
老父卧床,无人照料,蒋晴晴也只能休学回家,陪着老父求医问药。
俗话说,人在倒霉的时候,亲戚什么的感情,都会变淡,蒋家几脉早就没人管他的死活了,虽说有个北大才女的女儿,可又和自家有什么关系呢?
蒋晴晴的生活也从此堕入万丈深渊,这辈子都在书山里爬的人,在没爬上山顶之前,也只会被人耻笑为小镇做题家罢了,哪里来的收入来源呢?
直到,他遇到了曾经的宿敌,叶不凡……
叶不凡一脚踏进池塘,顿时间便湿到袜子了,可他哪里管得了这些?
病榻之上的蒋爸,此刻更是缩成了一团。
这场景,让叶不凡想起了杜甫诗里的“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
偏偏这番景象,竟是由于自己造成的,心底的愧疚感,让他一时间觉得自己真是该死!
他暗暗发誓,自己如果真的成为有大能量的人,那他绝不滥用这一份力量,力量越大,责任也就越大。
惭愧的叶不凡也不多说,将伞递给蒋晴晴,上前掀开蒋爸被子,避开右肩,径直抗起老蒋,就要往外头走去。
蒋晴晴不明所以,卫生间的龙头因为年久失修,此时突然水压过大,爆掉了;自己只是打算叫叶不凡来帮忙修一下爆掉的水管阀门,可没想到叶不凡看样子就要将老爹给转移了。
于是啧怪道:“叶不凡,你干嘛呀,我是实在不会修那水龙头,你抱我爸干嘛?”
叶不凡暼了一眼湿漉漉的蒋晴晴,决绝道:“这破地方对叔叔的病,没一点好处,你跟我来就是!”
说罢,头也不回就大步走了出去。
蒋晴晴还在后边絮叨,可叶不凡一句也不听,就愣头往车的方向走,蒋晴晴无奈只好一路跟着撑伞。
叶不凡让蒋晴晴打开车门将老蒋放下,这才回过头看着蒋晴晴,二人淋着雨,对视良久。
她看出叶不凡眼中的坚持,也只好先跟着叶不凡上了车。
躺在后座的老蒋奄奄一息,病痛早就将他折磨的麻木了,下雨带来的气温骤降,让他更是苍白,直到叶不凡打开座椅加热,老蒋的面色这才稍稍红润些。
坐在副驾却仍然担心父亲的蒋晴晴,直到看到父亲面色好转,这才放下心来。
此刻的她,心里万种滋味,看着车顶棚上一闪一闪的星空顶,她仿佛看见了遥远的星河就挂在头顶,于是痴痴的说了一句:“叶,叶不凡,这车是你的么?你这么有钱么?”
“当然不是,这是我爸的。”
蒋晴晴若有所思,在她看来,叶不凡之前在班里,一直都是个普通男生模样,虽然高点帅点,但是也还在正常可接受的范围内。
就算再加上他成绩好,甚至能比每晚挑灯夜读的自己更优异,那也仅此而已。
就算他是别的很多女生眼中的梦中情草,而在高中的自己眼里,他不过是一把尺子罢了,一把衡量成绩的尺子,自己如果能够超越他,那就是最大胜利。
可现在的他,虽然穿的普普通通,可这几日的所作所为,都无法让自己这个钢铁直女忽视。
长得高,又帅,成绩又好,家里还有钱,又为自己挨过打,就连蒋晴晴都觉得,如果有女生真的不喜欢他,那就是在犯罪!
可是?
可是?
自己好像对这个男的,真的没那种感觉,有朋友的情谊在里头,可也就仅此而已,没有更多。
打消掉自己的胡思乱想,蒋晴晴对着正在系安全带的叶不凡问道:“你要带我们去哪?”
叶不凡将车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