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珏注视身前不远处,正甘愿让蛊虫吞噬自身的范飞平,并没有给他继续猖狂下去的机会。
她深知心蛊的厉害,要不然昨日也不会被必入绝境,眼下更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那蛊虫变化成魔物。
趁他病,要他命。
仇珏猜测,现在正是蛊虫与范飞平最为虚弱的时候,必须打断他们的融合。
于是,二话不说,仇珏更为谨慎地行动起来。
长靴在虚空中踏出一步,随后她纤纤玉手再度探出,双指一揉搓,指肚上再度出现伤口。
缕缕猩红飘散在空中。
随后,她只觉额角青筋跳动的格外剧烈。
但,这并不重要。
以鲜血作为媒介,是发动冥术的重要一环。
凡到往过冥界,且还可归来之人,都将以冥府众人签订契约。
这便是冥术。
仇珏,在一百多年里,自己研究出的魔道秘术。
鲜血飘散。
她身侧虚空陡然划开一道口子。
与上次召唤冥河相似。
伤口之中,是无尽的混沌。
但这一次,混沌与黑暗中,又带着一丝光亮。
光亮中,一个由远及近的巨大影子,缓缓显露。
眨眼间,影子完全靠近,是似城池,似衙门的存在。
阴风阵阵,诡异中带着数不清道不明的威严。
紧接着,城池前,一道惨白飘动的人影无声地浮现。
人影慢慢地飘飞而来,一直从伤口走出,来到了仇珏的身侧。
他一手持扇子,一手拿铁链绳索,脑袋上戴着一顶白色高帽子,上面写着:
一见有喜!
在场众人,在看到这道白色身影,都是呼吸一窒。
那种无声的压迫感,以及扭曲的诡秘,让他们背脊发凉,双腿打颤。
有人不知道白色身影代表什么,但只是瞧上一眼他那奇怪的面容后,就立马低下头,不敢再对视。
有鬼门弟子隔得远些,战战兢兢地小声问身边的长老:
“前辈,那是谁?女帝召唤出来的人影是……”
“嘘,别出声!”
“切莫不敬,切莫不敬,会被勾去魂魄……”
“这……”
弟子连忙闭嘴低头,弯腰弓身,生怕被那位极为神秘的存在带走。
正忍受心蛊蚕食的范飞平,在见到那一袭白衣后,双目陡然瞪大,满眼难以置信,他面目扭曲,又慌乱摇头:
“你你你……”
“仇珏,你竟然……”
“你竟然能召唤出冥使……”
“你到底是什么人?!”
惊慌过后,范飞平又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仔细观察那白色身影后,忽然嗤笑起来,看向仇珏不屑道:
“呵,虚张声势。”
“还以为是冥使亲自前来,没想到你只是在装神弄鬼!”
仇珏挑动眉毛,嘴角勾起弧度:
“哦,是吗?”
“他当然不是真的冥使。”
“他是冥使分出来一缕气息而已。”
“但对付你,足够了。”
话音落下,仇珏大手一挥。
那白色身影就如同鬼魅般,飘然而出,眨眼间又在范飞平身前飘忽落下,对着他就举起手中的铁链。
“畜生,你就是畜生,仇珏!”
范飞平一边忍受着蛊虫带来的剧痛,一边还要拼命躲闪白色身影的进攻。
疲于应付的他很快就变成强弩之末,喘着粗气。
然而一个不小心,铁链顺势就套在脖子上,范飞平下意识地就要挣扎。
可挣扎带来的,则是铁链一圈圈的环绕。
仇珏不给他任何机会,准备一鼓作气。
她身形飘然飞而出,手握冥火,朝着他心口的正在蠕动的蛊虫就猛地隔空拍下一掌。
轰——
呼——
无尽的赤红色火焰将范飞平笼罩其中。
白色身影留存现世的时间也到了极限,将套在范飞平身上铁索奋力一拽,直接抽走半个虚无飘忽的身影。
那身影,与真实的范飞平相差无几。
随后,白色身影带着范飞平的半个魂魄,回到那虚空的伤口中,消失不见。
熊熊燃烧,好似要吞噬一切的冥火不曾熄灭。
大火中,拍出一掌的仇珏,此刻没有丝毫放松。
她察觉到不对劲。
冥使的气息,已经将范飞平一半的魂魄带走。
但刚才一掌打下去的感觉,却不太对。
好像这一掌,打在了棉花上,轻飘飘的。
确切的说,应该是打在了那蛊虫身上。
果不其然!
猛然间,仇珏感觉到身前传来一道杀机。
冥火之中,范飞平那被烧得血肉模糊的半张脸探出。
即便是心态始终平静的仇珏,也被这脸吓得心神一动,连忙拉开距离。
“呵呵呵……呵呵……咳……”
范飞平的身影走出冥火。
然而他现在的样子,却将毒魔宗众人吓得面色惨白。
只见他半个身子都塌陷下去,好似被抽走空气的皮球,而另一边身子,则是被冥火烧得外焦里嫩。
而他心口,原本蚕食血肉的蛊虫,却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血红的窟窿。
他剧烈地咳嗽着,烧焦的半张脸,没了嘴唇,只露出牙齿,却仍在挒开笑着:
“仇珏,没想到吧?”
“呵呵,就在你打来的这一刻,我让心蛊金蝉脱壳了!”
“你打中的,不过是心蛊的躯壳。”
“如今,它已经在我体内了。”
“哪怕半个身子被冥使的化身抽走,我也无所畏惧。”
“剩下半个身子,给心蛊当做容器,也足够了!”
“杀你了,还有在场的鬼门众人,足够了!”
此刻的范飞平,已经与蛊虫完全融合。
仇珏微微动容,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范飞平,还是蛊虫。
尤其是看到他口中不停流出的墨绿色液体,仇珏在心生厌恶的同时,也倍感危机。
如果真如他所说,蛊虫已经完全融合,那么恐怕接下来真会陷入危险。
体内魔气不足以施展高阶冥术。
方才召唤冥使已经消耗大半!
仇珏额角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