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援疆真的怒了,但不是怒在内容本身,而是愤怒造谣的人。
他绝不相信赵林然会跑,但不代表别人不信,这才是最麻烦的。
许援疆是晚上九点多看到的,当时他正在批阅文档,是秘书向他汇报的。于是他马上打开网页浏览,立时便被气得火冒三丈。
这篇文章的标题就是《镇长赵林然跑了》,然后用黑体大字特别标注:
【赵林然何许人也?陆兴省端河市崇诚县柏墨镇党委副书记、镇长。】
【端河市委常、崇诚县委书记许援疆得意门生。】
【为捞政绩,花钱找托,造假签约,事情败露。】
【担心被查,跑路,跑路!】
内容更是有鼻子有眼,从镇里招商引资开始,一直写到赵林然跑路。假如不是对赵林然足够信任,假如不是对事情有一定了解,许援疆都要信了。
更何况不明真相的人呢?
这些内容一旦被恣意扩散,绝对难以善了,甚至会掀起轩然大波。
对于自己被牵扯,许援疆并不担心,毕竟大风大浪见多了。但却因此不能给赵林然帮助,否则会越帮越乱,可见对手多么狡猾阴狠。
看过内容之后,许援疆立即命秘书追根溯源,然后给孟飞龙去了电话。
“网上帖子看到了吗?”
“八点的时候都删了呀。”
面对书记质问,孟飞龙故意打马虎眼。
许援疆声音立时冷峻:“真不知情也好,装糊涂也罢。现在我命令你,立即以最快速度联系删帖,不得超过今日二十四时。”
“了解需要时间,联系需要时间,好多媒体肯定也盯着,即使我手再大也捂过天呀。”孟飞龙嘴里叫苦,心中不屑:你该回避才对。
许援疆翻了脸:“孟飞龙,你要明白,如果任由此事泛滥,第一个倒霉的绝对是你,因为你是崇诚县长,而我却有两个身份。”
孟飞龙脸颊肌肉狂跳,只得马上答应:“书记,我一定竭尽全力,争取第一时间删帖,争取把影响降到最低。”
“现在需要的是同心协力,而不是各自为政,更不是互相拆台。有情况再汇报。”许援疆教训之后,就准备挂断。
“书记,等等等等。”
孟飞龙急急叫住对方,“咱们是不也得有所举措,否则万一……就太被动了。”
“怎么举措?”
“可以派便衣守在柏墨镇外围。我肯定不相信赵林然同志会跑,这样主要是防着记者随意靠近,县里也能进退有矩。”
“但有一条,没有我的命令,不能打扰赵林然同志,也不得惊动镇里其他人。”许援疆不得不稍作妥协。
“我会跟咱们的人交代清楚,保证不去惊扰镇里。但不敢保那些媒体人,他们可贼得很,说不准就混成村民了,咱们总不能封锁整个镇子吧。”
“我只需知道你尽没尽力。”
“我肯定……”
孟飞龙话到半截,发现对面已经挂断了,但他不但没有气恼,反而还“嘿嘿嘿”笑了起来:“老许呀老许,也该让你着着急了,省得总揭我的短处。”
讥笑之后,孟飞龙马上打给警方,严厉准确地传达了县委书记指示。在这点上他真不敢含糊,以免自己跟着遭殃,也不能让他人邪火烧着。
许援疆在给孟飞龙下达指示不久,秘书也带来了初步调查结果:造谣文章发布地址在境外,然后国内媒体转载。固然最终能删掉帖子,但却很难找到源头。
这就麻烦了,各方压力都将扑向赵林然,也不知那小子能否顶住?最起码今晚这觉是别想了。
许援疆都不禁皱起了眉头。
真让许援疆说中了,本来赵林然打算十点上床,就在睡前浏览网页时,发现了《镇长赵林然跑了》。
这也太歹毒了,不但要套住自己,竟然还牵扯了许书记,分明不想让他帮自己,也不排除趁机抹黑他。
赵林然看过文章第一反应,就是联系许书记,但他马上又打消了念头:此时打电话,纯属给许书记找麻烦,恐怕黑手正盼自己这么做呢。
还没等赵林然进一步分析,单位同僚一个个打来电话,问得第一句都是“镇长睡了吗”。
赵林然心知肚明,知道同僚们要以“忠谏”为名,逼迫自己采取法律行动,于是要么回复“睡了”,要么干脆拒接。可这样一来,更加剧了这些人的焦虑心理。
将近十一点的时候,宣剑来了电话:“镇长,院子四周出现十多个陌生人,看着像便衣。是不跟谣言有关?”
“这是以防万一呀,别管他,该睡睡。”尽管赵林然跟司机这么讲,可他自己根本没法睡,别人也不让他睡呀。
就在宣剑来电话不久,那些人又开始联系,电话不接就发消息,都是跟便衣有关,还有人发现了记者。
随着消息不断汇总,赵林然深深意识到问题严峻性:又是便衣,又是记者的,还有镇里“忠谏派”,我这是身处围城呀。最迟明天,若是不给出令他们满意答复,非攻进屋来不可。
赵林然一时心烦意乱,再次翻阅起了网页,不时点开或关闭着页面。
忽然,赵林然不再操纵鼠标,双眼死死盯在页面上。
逐字逐句确认过内容后,顿时神采奕奕起来:“靠,还带这么玩的?”
“叮呤呤”,
听到铃声,赵林然正要挂断,发现是苏梓妍号码,这才接通。
“快开门,我在门外。”苏梓妍声音很低,只说一句便挂了。
赵林然赶忙走出里屋,打开外屋门。
“吱扭”,
“咣当”,
苏梓妍好似做贼般,匆匆挤进门缝,快速磕上屋门,扯起赵林然冲入里屋。
怎么个意思?
赵林然一时竟有些心猿意马。
“哎呀,瞎想什么呢?”
苏梓妍也注意到场景不对,一把甩开对方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