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晏铮觉得,岳氏……不能说撒了谎,起码实话没说全。
一个有名有份的嫔妃,却不愿意侍寝、不愿意为朕生儿育女,理由却是那么荒诞——怕痛?
呵,晏铮心里发出嗤笑。
但嗤笑过后,晏铮便忍不住嗤笑自己了。——因为岳氏不愿委身侍奉的人是朕!
这是瞧不上朕?——排除所有不可能,这是唯一的答案!
想到此处,纵使晏铮涵养过人,也忍不住有些生气了。
朕堂堂天子,论身份、论相貌、论才华——居然也有被女人瞧不上的一天!
晏铮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是嫌弃朕身体病弱?”——思来想去,晏铮也只在自己身上找到了这么一个缺点。
“啊?”岳望舒愣了一下,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嫔妾岂敢!”何况身为一个“治疗师”,怎么嫌弃病号?
晏铮眉心一簇:“那除此之外,朕应该没有其他不足之处了。”
岳望舒黑线了:我该说你脸皮厚还是脸皮太厚呢?!
诚然,这位皇帝陛下,除了是个病秧子之外,论模样、论身材、论学识,都不差。但是,你丫的是个封建皇帝啊,咱俩天生三观不合啊!
岳望舒斟酌一下,小声道:“嫔妾私以为,男女之间,若要契合,身份相貌皆在其次——最要紧的,是品性相合、脾性投契。”
岳望舒前半段话说得委实有点虚,毕竟她有点颜控,还是很在乎相貌的。
不过三观、理念不合,是真的没法处!
而皇帝的那些嫔妃,也恰恰是三观不合的产物。
但这番话,不由叫皇帝晏铮陷入沉思,岳氏这番话,的确颇有道理。为了子嗣计,他可以纳据说“福泽深厚”“宜男之相”的陈氏为妾,为了周全母族情分、报答大长公主昔日照拂之情,他可以纳湘妃和荣妃,并厚待二人一生,但扪心自问,这些女人,与他都不算品性相合、脾性投契,自然也就算不上真心喜爱。
原来如此,这岳氏做个得宠的贵妃还不够,还想让朕真心喜欢她。
晏铮不由嗔笑:“你倒是贪心!”——朕与皇后尚且只是相濡以沫的共患难之情。
岳望舒:哈?!!!!你丫的刚才脑补了些啥?!
岳望舒急忙解释道:“嫔妾的意思是,嫔妾跟皇上您脾性不和,也无甚投契之处,所以……便不免勉强了。”
晏铮笑容一瞬间石化。
岳望舒:我是不是说的有点过于直白了??
毕竟作为一个掌握天下大权的皇帝,外表又年轻俊朗,怎么肯接受,一个并不算出色的女人,对他实在没兴趣?!
晏铮又一次深吸一口气,定定看向岳氏:“你这是在欲擒故纵吗?”
岳望舒急忙三指比天:“我发誓,我绝对没有!”
晏铮:……所以说,岳氏就是单纯地不喜欢朕。
得出这个结论后,晏铮良久无言。
岳望舒急忙找补:“皇上您别多心,您自然是千好万好,但世上就是有一种女人,譬如嫔妾这般,就是比较没眼光。”
“闭嘴!”晏铮额头隐隐暴起青筋,岳氏这样自贬的解释,并不能让晏铮觉得宽慰,反而莫名觉得心里更不舒服。
岳望舒秒速闭嘴,缩头缩脑,活像只鹌鹑。
晏铮抚了抚自己隐隐作痛的左胸,低声道:“你今晚还是要留下。”
岳望舒瞪圆了眼,啥?!我跟你说啊,就你身板,就算你想用强,也得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岳望舒现在的身体,真的很健康,甚至算得上健壮!她觉得,自己可以撂倒病秧子皇帝!
当然了,除非万不得已,她不想对皇帝动粗!
皇帝最厉害的本事,不是他的个人武力,而是他无与伦比的权势啊!
撂倒皇帝容易,但撂倒之后呢?!
晏铮淡淡说:“你睡地上。”
岳望舒听了这话,不由松了一口气,立刻道:“没问题的皇上!嫔妾就喜欢睡地上!”
晏铮:……你答应得也太痛快了些!
宁可睡地上,也不愿意睡朕的龙榻!——这让晏铮的自尊心隐隐有些作痛。
晏铮只得深呼吸,他的病,不能动怒,为了岳氏动怒,更是不值当!
就这样,皇帝晏铮正式翻了才人岳氏的绿头牌,由于岳才人已经身在晏清殿,所以也就不需要敬事房抬着红鸾轿去接了。
跟着皇帝陛下蹭了一顿顶级御膳的岳望舒现在心情还不错——虽然她吃得是皇帝陛下的剩饭,但她不嫌弃。
这会子她指挥着宫女在皇帝陛下后寝殿的地毯上铺上两床厚厚的被褥,四月里的天已经很暖,盖一条稍薄的被子即可。
“枕头给我来俩。”岳望舒小声吩咐道。
一边冷眼看着的皇帝晏铮忍不住道:“你也不怕落枕。”
岳望舒愣了一下,然后道:“一个枕着,另一个抱着。”——准确说是伸腿压着。
晏铮:这什么破习惯?
这时候,总管太监张寄看在眼里欲言又止,虽说皇爷今儿不舒服,不宜宠幸嫔妃,但是,让岳才人睡地上,是否太不怜香惜玉了些??
张寄忍不住小声道:“皇爷,您的龙床,其实挺宽敞的。”别说添上一个女人,再添四五六七个都不算挤。
晏铮冷冷扫了张寄一眼:“你倒是学会怜香惜玉了!”
“奴婢不敢!”张寄吓得脸色发白,连忙跪了下来,替皇爷怜香惜玉,他可没这个胆儿!他只是盼着皇爷怜香惜玉些,这样才能早日添个皇嗣啊!
岳望舒看在眼里,忍不住暗道:伴君如伴虎啊!
晏铮也知道,张寄是忠心的,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都退下吧!”
张寄擦了把冷汗,忙低声对一旁的岳才人道:“尿壶就搁在拔步床的二进回廊的香案底下。”
岳望舒听了愣了一下,尿壶?我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