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鹄把人送到门口,看着离去的背影越来越远。
心里默默算了一笔账,高家里养的马就有三十多匹,县中的几个世族应该也有一些,加起来大约七八十。只是这好马可遇不可求,就算世族也未必愿意出手转卖,出价两万钱以上可就亏了。
转身走去后院,里面藏的不是美娇娘,反而是一群大男人。“高少爷,今日怎么晚上许多?兄弟们还等着你开宴呢。”说话的人腰间配着刀,十七八岁,耐不住性子起身迎他。
“伯德,回来坐好,这才半个时辰就坐不住。还有你们,不要七扭八歪的。”虽是训斥,却能听出几分亲近之意。
堂中坐着的人纷纷调整坐姿,像是被老师教训的稚子。
“叔恭,我有事要与你商量,不如先让弟兄们开宴吧。”高鹄不把这件事安排好,没有那个心情。
“那怎么能行!梁君不来我们就不吃了!”是刚刚被唤作伯德的少年,一听这话脾气就上来了。本就是为梁君开的宴,主角不在,那这宴开得有什么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我和高少爷去谈完还回来呢。要不你们再等一会儿?”梁君,也就是梁隶安抚道。
“半炷香时间,绝对不耽误,怎么样?”高鹄也谢罪妥协道。
“既然梁君都这么说了...”看起来是卖给梁隶面子,高鹄这个家主人反倒低声下气的。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等人一走,端正的坐姿立刻塌下,至少梁君不在,他们能偷懒了。
高鹄拉着人到堂后的房间,轻声细说了刚刚的生意。梁隶摸摸下巴的短须,生意本身没什么问题,要是不放心,可以等官使来了细问,或者现在写信去问宫里的人。
林家之前为了供养轻侠,养有整个芙川阴最大的马场,这个生意完全可以自己做,又何必拉上别人分一杯羹。
“林夫人身子不便,是否是这个缘故?”
“不可能,荀家随便拉一个出来都能办好这件事,更不用说荀仲达还在帮她掌管林家,这等小事,不是手到擒来。”梁隶摇摇头。
“林家马匹再多也不过上百,不能全都赚了吧?”高鹄犹豫地答道,但肥水不流外人田,就算自己赚不了,也不能让别人赚了吧。
“可能有这个原因,但...”最大的可能是林家根本不是为了赚钱,一是讨好本地的世族,二是向圣上献媚,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别的理由。“不妨事,到时候我自己打探。”无论有什么内情,生意还是要做的,就当回报高鹄藏匿他的恩情了。
“可你的悬赏...”
“夫人能用脂粉帮我改头换面,到时候再换个名字。要是被认出来,还有伯德他们掩护我逃走,不会出事的。”而且是去拜见世族,士子都敬他刚勇,说不定还会给他几分薄面。
“那就好,我们快些回去吧。”高鹄谈好事情,终于松下一口气,兴致勃勃准备开宴。
“梁君回来了!”随着一声叫喊,酒菜也陆续上桌。不一会儿,堂内就传来了高谈阔论,欢声笑语。
林蓁回去说了身孕的事,被迫休养许久。没几天就等到高鹄,身后跟着两个人,被荀君引进正堂坐下。
高鹄对世族没有好感也没有恶意,只是对他们讲究礼数这方面有点意见,太麻烦了。
荀钰是士子中的典范,他的礼数比任何人都要谨慎细致。看出高鹄的不耐烦,没有多聊,只领人坐下便去叫夫人出面。
梁隶深感可惜,想多聊两句。他也算世族旁支,但荀氏的地位又怎是普通世族能比的。
“高少爷,几日不见。”林蓁从帘后款款走出,牵着荀钰的手,不知是谁怕谁摔了似的。
“林夫人,李良和黎卫。”高鹄第一件事便是介绍身后的两人。
林蓁笑着点点头,“二位请坐。”
李良便是梁隶的假名,拱手谢道,“谢荀君,林夫人。”
另一个名叫黎卫的少年则是抱拳,随着梁隶的姿势弯腰行礼。
一把刀笔,专门用来刻竹简的小刀。
黎卫却让人眼前一亮,是块能炼制好兵器的铁疙瘩。就原材料质相来说,算是不错。
“仲达在昌源县做事,不如就先从那里的世族开始吧。”林蓁提议道,从怀里拿出封书信,递给梁隶,“请转交给仲达,他便知晓了。”算是介绍信,但里面的内容不止这一件事。
“誓不辱命。”也不必说得如此严重。
林蓁还在信里写了些注意教众,疑有起义之势。模棱两可的话,也不说是哪里来的消息,反正引起几分关注便可。
荀浟如此小心谨慎,自然会去亲自观察,要是揪出大鱼最好,要是无事发生也很好。摸清县内的教众分布是重点,一朝反叛,便能快速击中要害。
一个月后,官使带着皇令和赏钱姗姗来迟,暂住在州府,过些日子要转住林家。一是看守和审查马匹,二是先前也有和林威商量过,得利的钱也有他的份。
有了这层关系,双方的交接又快又简单。
林威嘱咐过从林家的马场里尽量甄选优良,珍贵的好马也有几匹。加上高家找的那些,优良品质大约一百,珍品只有十二匹。过的去的劣品就更多了,林蓁是自养马,属于空手套白狼,总赚两百万。高鹄是赚差价,但胜在数量,一匹一万多,大约一百八十万。剩下的钱要交还朝廷,林蓁从赚的钱里分了八十万给官使。
这件事弄了小半年,终于尘埃落定。还有半年的空闲,又要出事。在这之前,林蓁的第二个孩子出生,又是个男孩,家长已经转手给其他叔伯体验这种幸福。
梁隶敬慕荀氏之风采,相处下来也知晓二荀不是那些古板顽固的士子,必不会因他流亡的身份低看自己。
生意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