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你要去哪里?”胖嘟嘟的小手扯着林蓁的衣摆,小脸上的肉短短三年就消失大半,露出尖尖的下巴。
被长辈和父亲轮番教育实在痛苦,荀徽更黏自由自在的林蓁一些。满脸写着不舍,要是母亲在身边,父亲肯定没那么多闲心折腾自己。
另一只小手牵着走路还不顺的弟弟荀禛。
反而弟弟更喜欢父亲,当然母亲也很好,他小小的脑瓜也不知道为什么。
“去昌源县,要走七八天噢。”林蓁蹲下来捏着老大的小肉脸,俩兄弟都是玉质相,但老二的品相更好,和荀钰的水头差不多。
“是去找兄长吗?我也想去!”荀浟的辈分和他们一样,唤作兄长。
弟弟眼巴巴的看着母亲,他还不太会说话,只能含糊地蹦出几个字,“母亲...事...唔”他在劝哥哥母亲是去办事情的,带着孩子难免不便。
“徽为什么想一起去呢?”
“不用听课。”为什么要一脸骄傲地说出这种话,林蓁仿佛看到小时候逃课的自己。明明长着副小荀钰的脸,说出这种话真是太可爱了。
“禛呢?”
“小...”他是说自己年龄太小,不想给母亲添麻烦。
“那徽和我一起去吧,禛陪陪父亲好不好?”荀钰挂印辞官后,十分修身养性地在家带孩子,时不时和朋友们去玩。
太过分了,得给他找点事干。
皇帝的基因动了,看不得大臣闲下来。现在孩子多,家长也有这个想法,自己又有钱,开个家学教授知识。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都不重要,必须把一个人拿下,温暮。
现在大概十多岁,正是入学的好时候。
“夫君。”林蓁牵着两只小手,去找荀钰。院子里种了棵梅花树,几人正在树下聊天。
一位是老朋友游显,另一位晏安,在晏家的地位和荀钰差不多,两家又是姻亲,自然而然亲近许多。
“父亲!游君,晏君。”两团扑到荀钰身上,被揪了耳朵,才拘束地朝两位不熟悉的长辈问好。
“怎么这么大了?我上次来还是皱巴巴的一团呢。”晏安不常来做客,上次还是荀禛刚出生和满月那会儿。
“小孩子一天一个样,要是致宁明天再来,说不定又长大了呢。”游显调笑道,随手抱起荀徽,颠了颠重量,“小家伙,我都要抱不动你了。”
“游君是因为身体不好才抱不动我,母亲还能单手把我拎起来呢。”荀徽认真地反驳道。
“哈哈哈!就算你和穆言一样,林夫人也能单手把你拎起来。”游显大笑,拍了拍荀钰的肩膀,里面是熟悉的同情和嘲笑。
晏安掩面轻咳几声,嘴角是遮盖不住的笑意。
荀钰摇摇头,对这些损友没有办法。把荀禛抱到怀里,问道,“夫人有何事?”
“我在想他们年龄渐长,家长之前也提起过,要不要把家学办起来?”
“我们适才刚提起这件事呢,林夫人来得正巧。”晏安和游显都是外人,荀氏要办家学他们自然不会多嘴,不过是谈及有哪些适龄的孩童,愿意入学罢了。
“父亲也说,教一个不如教一群,徽、禛他们也能交上朋友。”现在荀氏里的孩子少,要是去其他世族的学堂又与荀氏有很大出入,比如晏家是外儒内法,他们主学是法家典籍。
长辈们肯定还是希望晚辈继承家学的,办家学主要是为了氏族内,要是有愿意来的也可以,旁听入学都欢迎。
“选址资金之类的呢?”
“都差不多了,这不正在打算宣扬出去,要是有愿意入学的,过了农忙时节就能开始。”这速度这效率,还能省钱。林蓁眨眨眼,想起前世一个命令一个动作的大臣,心里深深叹息,人与人的差距啊。
“我要带上徽去一趟昌源县,禛就交给你啦。”荀徽一听这话迫不及待地逃离游显的怀抱,双手扯着林蓁的腿,生怕母亲抛下他跑了。
“好。”这些天林蓁常往那边跑,似乎要出什么大事。写信去问荀浟,只说教众异动。
前几年也有过教众起义被镇压的消息,如今就算卷土重来,还能倾覆天下不成?
黄浩经营多年,教众深入乡里。扬旗疾呼,百万之众相随,所过之处如蝗虫掠境。
黄沙蔽日,厚土覆焰。
昌源县,安康乡项原里。荀浟策马停在项原里入口前的石碑前,上面刻着许多名字,绝大多数都是项、原这两个姓。“这里教徒最多,前几天,隔壁里有人举报他们半夜聚众扰民。”
林蓁下马细细查看,没有找到熟悉的名字。“可有喊着什么,人名、口号?”
“黄天厚土,断河枯江。道君神威,天寿恒昌。”荀浟轻轻念道。只要把这句话上报朝廷,罪名足以剿灭整个乡里,县令听到时两股战战,几欲弃官逃命。
“这是什么意思啊?”稚嫩童声适时打破了严肃的气氛,荀徽被绑在林蓁怀里,探出圆滚滚的脑袋,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林蓁笑着解释道,“就是说啊,有个人觉得自己很厉害,想把天上的太阳变成黄色。”
荀浟听见这个解释掩面浅笑,偏过头去假装没有听见。
比喻如今情势改天换日,并没有什么相生相克的道理。原本说的是纯粹逆位相克,摆明了反心。
“那多难看啊。”荀徽皱眉想象了一下,直言道。
“哈哈哈!那你看现在的太阳是什么颜色?”林蓁坏心眼地指了指天上。
“唔...”阳光太过刺眼,荀徽眼睛都快要流泪都看不清,最后灵机一动,“炎日如火,是红色!”
“那还有残阳烁金,又怎么解释呢?”
“金乌宿日,凤凰栖梧。太阳里有金色却不是本色。”林蓁没有再反驳,只揉揉他的小脑袋。荀浟也笑着摇头,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