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德在送走长子陈子虎后,总感觉一阵心慌。
皇帝突然下诏拿人,让他意识到,一切计划都要提上日程。
否则,长子陈子虎可能在劫难逃。
所以,他略作思量,便让人备车,秘密前往金吾右卫府邸。
抵达后,甚至还没通报,对方的管家就已经在门口等候。
陈正德下车后在管家的带领下,七拐八拐,来到宅邸后院的一处密室当中。
金吾右卫陆羽已经在其中等候。
陆羽有着典型的武将身材,人高马大,大腹便便。
此刻他是甚至全身穿戴甲胄,一张肥硕油腻的脸,藏在头盔下,一对鹰视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直到瞧见陈正德进来,他才微微松口气,费力地起身相迎,甲胄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动。
“首辅大人,您可算了,令郎可还安好?”
陈正德微微颔首,坐下后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茶水:
“不出意外,此时已经出城。”
陆羽稍稍松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紧接着他面色一变,眉目狰狞,破口大骂:
“这个狗皇帝,也不知道搞什么幺蛾子,真是不知死活,竟然敢对大公子下手。”
“他难道不明白,如今的朝堂,是谁说了算?”
“哪怕是他姓苏,朝廷也不是他一个人的!”
陈正德摆摆手,放下茶杯,面色阴沉道:
“计划必须提前。”
陆羽已经预料到会如此,便提醒一声:
“御北王那边可有消息?”
陈正德摇头:
“来不及了,子豹估计还没说服他。”
“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苏澈已经脱离了我们的掌控。”
“宫里传回消息,苏澈自那日留宿永悦宫后,就不曾去见陈贵妃。”
陆羽一听,一拳砸在桌子上,又骂起来:
“这个小兔崽子,也不知道那李清歌给他下了什么药。”
“令爱也没有办法了吗?”
陈正德没否认,转而问道:
“陆将军,如今你到底能调动多少人马?”
陆羽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狠辣:
“三千。”
“这三千兄弟,全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绝对可以信赖。”
陈正德听到这个数字,有些不满意:
“三千?不能再多?”
陆羽面色微微尴尬,挠了挠脑袋:“
“陈大人,您也知道,我是金吾右卫。”
“我上边,还有个金吾左卫,京城守备实际上是他说了算。”
“要不,您去问问兵部那边?”
陈正德摇头:
“不行。”
“兵部那群墙头草,他们不乱搞就已经不错了。”
“想让他们参与进来,痴心妄想,这么多年,他们除了给陈家送钱,其余的事情,基本不掺和。”
陆羽眼神灰暗,但很快又明亮起来:
“陈大人,无需担心,三千人基本足够。”
“在起事那一日,我托人将金吾左卫灌醉,本来就没什么警惕的守备军会更加松懈,届时我们三千人便可长驱直入。”
“您再让宫中暗桩行动,里应外合,一举拿下苏澈,大事可成。”
陈正德闭上眼眼,好似在心中推演结果。
末了,他陡然睁眼,苍老的手指狠狠地掐了下衣摆,眼神冷冽:
“大事可成。”
“计划就按照你我今日商量得来办,陆将军这几日一定要小心为上,时刻等待我的消息。”
“一旦接到密信,便起事。”
“事成之后,你我各分半壁,如何?”
陆羽嘿嘿一笑,竟然变得格外腼腆和不好意思:
“陈大人说笑了,在下就是一个粗人,哪里能和您平分?”
“事成之后,在下只希望能统领京城所有兵马,为陈大人分忧。”
“或者让在下去往边关,当个异姓王,继续操练也好。”
“如此,也能够为陈大人分忧解难。”
陈正德老眼眯起来,手一拍桌子,爽朗大笑:
“好,一言为定。”
两个人在欢声笑语中,结束密谈。
等出了门,上了车,陈正德却一脸不屑。
“一介粗鄙武夫,也配与本首辅平分?”
“统领全城兵马?当异姓王?”
“呵呵。”
“陆羽,你没听说过狡兔死,走狗烹吗?”
陈正德正在车里嘟嘟囔囔时,忽然就听到远处喊叫。
“老爷老爷,不好了!”
听声音,是家丁?
陈正德心里“咯噔”一下,算了下时间,子虎早就出城了,应该没什么事吧?
他摇摇头,将脑海里的不愉快扫空,打开车帘就探出脑袋,皱眉看向跑得气喘吁吁地家丁,怒斥道:
“深更半夜,如此叫嚷,你是真想让别人知道我在金吾卫家中?”
那家丁哪里顾得上那么多,直接道:
“老爷,小的也不敢啊。”
“可是,可是,那边传来消息……大少爷他……他……”
陈正德身子一阵摇晃,最坏的结果还是发生了。
“他怎么了?快说!”
“大少爷他,被抓走了……”
“三司的人在京城郊外的一个宅子里找到他,还有一个名叫荷花的女子。”
“听说是秦杰供出来的,宅子是他送给大公子的,那女子也是他从教坊司花大价钱买下,赠予公子……”
“有人说,这是抓了个现形……”
说到最后,家丁都不敢抬头去看他。
“抓个现形?”
“人赃俱获!”
“人赃俱获……”
“噗!”
陈正德说着说着,一口老血喷出,瞬间栽倒在车中。
“老爷!”
车夫和家丁,齐齐上前,连忙扶住他。
陈正德头晕目眩,老眼昏花,颤颤巍巍地抬手,下达最后的命令:
“去……”
“去找右都御史杨涛……还有大理寺卿……还有刑部……算了,刑部就算了,那些墙头草和兵部没什么区别。”
“告诉他们,不可动刑。”
“否则,陈家与他们势不两立。”
……
后半夜。
一灯如豆。
苏澈坐在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