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不解的是,谢必安倒是不依不饶了。
首辅大臣苏启公首先拱手道:“苏杭洪灾,几位巡抚联名上奏奏请朝廷…”
“你们这些老臣真真是国家栋梁。”苏启公话没说完反被谢必安打断,他端坐在太师椅上,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着汝窑绯红茶杯里的雪顶含翠:“你们个个戎马半生为国操劳,现在身体都一日不如一日,眼神也是越发不好使了,连兰章公主都视而不见吗?”
五个老古董齐齐一愣,面面相觑半晌,交换了数道眼神,这才不情不愿的拱手下跪道:“臣等参见兰章公主。”
嘴上虽说如此,各个梗着脖子,定是不服气的。五人齐齐腹诽,如今谢必安这般护着兰章公主,想来京城的风言风语并非空穴来风,他们二人当真是暗通款曲,私相授受。
这兰章公主还真是随了已逝的昭仁皇后,放荡狐媚,便是个中常侍都不放过。
秦章仪妩媚的凤眼在谢必安脸上媚娆流转一圈儿,倩然笑道:“各位请起,兰章辈分浅,可担不起五位老臣这般大礼,不过今儿散了,还是得派太医给几位瞧瞧眼睛,毕竟几位还是朝廷栋梁,眼神儿不好可怎么办呢?”
话音一落,只见五位老古董齐齐黑了脸,在朝半生,竟被一个小辈,一介女流这般调侃,自然面子上挂不住。
秦章仪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看向谢必安,只见他眼尾一挑,满含戏谑,秦章仪也扔给他一个眼神,意思是:就是狗仗人势,狐假虎威,那又如何?
苏启公脸黑了好一会儿,这才继续道:“苏杭几位巡抚联名上奏请求朝廷开放国库放粮赈灾。”
谢必安不疾不徐呷了口茶,朝秦章仪招招手,她当下了然,乖乖迈着猫步窝进谢必安怀里,场面狎昵轻佻又饱含诡异的香艳,谢必安思忖半晌这才缓缓道:“准奏。”
王室贵族或鄙夷或不可置信的目光骤然若道道冷箭射向秦章仪,她只将自己埋进谢必安胸口,视若无睹。
这些不屑嘲讽的巨大情绪也都在一瞬,须臾之后在场之人纷纷望天,亦装作无视之态,当朝九千岁,便是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这般,又有谁敢诟病置喙?
五位辅政大臣气的连连翻白眼,刚还说他们二人黑红不避,暗通款曲,如今明面上也不避人了吗?廉耻何在?皇室尊严何在!
怪道民间盛传兰章公主祸国殃民,淫乱放荡,如今看来,当真丝毫不假!
祸害,当真是祸害。
外面鼓声大作,又有太监尖锐嘹亮的唱喏声:“吉时已到,孝子贤孙拜寿高堂。”
朱公公无儿无女,按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一番儿是做徒儿的谢必安起身跪在软蒲垫上三叩九拜,秦章仪双手叠于胸前,好整以暇看着谢必安乖觉的一跪一起,谁承想谢必安拱手之势在空中滞了一瞬,竟转头对秦章仪道:“公主为君,我为臣,哪有君在臣子之后拜寿的,公主若是不介意,不若和臣一道为师父贺寿?”
秦国几百年来的规矩,能有资格给高寿老人拜寿的,只有丈夫和正妻二人,就是妾室,续弦也是不能够的。
谢必安此举,便是给她下套了。大庭广众之下,若她允了,便是承认自己和这死太监未来要结为夫妻,若是不允,他偏偏拿君臣之分说事,自己竟也无法拒绝。
满场目光再次如雨点般落在秦章仪身上,有一道憎恨至极的,射在自己身上跟刀子似的,不用猜都知道是魏长青的。
她试探着看向高位的朱公公,眼见自己刚看过去,这老东西就翻白眼,装作老糊涂的样子。
一个是如今权势滔天的徒儿,一个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公主,朱公公如今哪边都不站,算是个明智之举。
她又看向自己的兄弟姐妹们,除了秦青阳脸上挂着冷笑,其他人都一副无己无关的姿态,生怕波及自己。
她眸光微冷,暗道果真是无情帝王家,即便是这般窘境,也不见昔日的手足至亲来解围。
谢必安侧颜微沉,大有她今日不跪他便不依不饶之势。
眼看着是逃不过去,忽的耳边一凉,却是冷箭泛着寒光擦着鬓角一缕头发直直射向朱公公身后的大匾,箭首划破长空,狠狠钉进去,箭尾铮鸣不已。
一波激起千层浪,王宫贵胄们霎时四下逃散,本是喜气洋洋的朱府此刻尖叫声乱成一片。
一束束蔽日黑鸦般的冷箭从四面八方射来,秦章仪一时慌了神,不等自己去找谢必安,他长臂一伸,先一步将自己捞过去护在他宽袍之后。
她顺势暗暗抓紧了他的衣袍,眼睛如鹰隼般紧紧盯着外堂,时刻准备着把这阉党推出去为自己挡箭。
谢必安抽出劲腰上缠着的软剑抵御四方来箭,察觉出秦章仪的心思,竟还有空侧过来微微一笑道:“公主最好盼着臣活着走出这里,否则今日死的就不止臣一人了。”
秦章仪明媚一笑,攀上他的肩,柔媚道:“你要是死了我寻谁做夫君呢?”
朱公公早早被护送进了内间,五位辅政大臣也不见了踪影。
少顷,只闻兵刃相接摩擦尖锐的声响一阵接一阵,一列列御林军手持寒剑铁甲,将朱府上上下下瞬间围了个水泄不通,不多时,几位紫衣玉冠的男人从军丛后踱步而出,不是首辅**又是谁?
将二人层层包围在中堂间后,苏启公及身后一众辅政大臣冷笑道:“尔等叛逆,如今已是强弩之末,还不束手就擒。”
秦章仪冷哼一声,妩媚的凤眼灌满泠然,与谢必安比肩而立挑衅道:“本宫若是不呢?”
外堂的魏长青眸色灼灼,闻言几欲上前逼她就擒,她这般嘴硬执拗,怎能活着走出朱府!
辅政大臣王政仁直眉瞪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