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移,不成想,没等来兰章公主,却见谢千户骑马翻身,一套行云流水后,停在了凌烟阁宫门口。
她打了个哆嗦,强忍着害怕微微一欠身,毕恭毕敬道:“千户万安。”
谢必安往内宫看了一眼,温声问道:“怎的?公主还未出来。”
一边说话,竟将她手上不大轻便的实木书篮接了过去。
“是…”她微微羞赧,暗暗腹诽道,天下皆传谢千户拒人千里,今日一见,倒觉得还算温柔,怪道那兰章公主情愿与一阉党时时攘袂。
“公主殿下说她还未梳妆打扮好,让臣女在此侯着。”
“这样吗?”他温和一笑,一向尖锐凌厉的双眼此刻却化为绕指柔似的:“傅小姐,公主小孩子心性,调皮,爱捣蛋,平日里若是惹得傅小姐不快,还请多担待,臣回来好好管教她。”
傅含不受控制嘴角一抽:“岂敢岂敢。”
暗道原来千户大人管让人家亲兄妹手足相残叫调皮,那公主着实过于顽劣了吧。
说罢他抬脚往里走,眼见秦章仪躺在贵妃榻上,细嫩白皙的双脚搭在黄木脚凳上,一旁两个小女使细细为她涂手指甲,瑞脑消金兽,香烟袅袅,她闭目养神好不惬意。
谢必安抓着她的脚细细摩挲道:“臣来接公主去看望陈美人,公主,起驾吧。”
秦章仪轻抬眼皮,见是他,伸个懒腰慵声问:“什么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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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家女在外可等了许久,公主还不打算让她进来?”
秦章仪调整了个舒服的睡姿,眸色戏谑道:“你且等着吧。”
话音未落,小太监在外通传:“谢千岁,兵部侍郎魏元征携其子魏长青大人觐见。”
秦章仪狡黠眨眨眼:“怎么样?若以傅家女为饵,牵一发而动全身,鱼儿一个接一个便上钩了。”
她冲他伸出细嫩的玉臂:“走,请千岁看戏。”
谢必安伸出手将她拽起来,又为她细细披上一件青肷披风,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公主是长大了。”
二人在奉先殿正襟危坐,下首的魏元征和魏长青恭恭敬敬行了礼便直言道:“犬子无能,常言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成才。京城虽繁华,终不是出将军的地方。现特请将犬子调派边疆伊犁府磨炼。”
谢必安愕惑的“哦”了一声,把玩着手上青玉扳指问道:“魏大人怎的忽然想起将令公子送往边疆,一场兵变刚刚落幕,如今京城大换血,正是用人之际啊。”
魏元征官场沉浮数十年,十足十的老狐狸,岂能不知谢千户之意,政略逼人,如今纵有天大不豫也只能打破牙和血吞,咬咬牙道:“朝廷人才辈出,岂是区区黄毛小儿可比,恐犬子难当此大任。”
秦章仪幽幽叹息一声,对谢必安柔声道:“魏大人身兼数职,又是越骑校尉,又代父亲全权处置兵部一切事物,他这一走,怕是都乱成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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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元征立刻心领神会:“若是历练,怎可数职加身,微臣不日便监督犬子卸任,定让他干干净净,心无旁骛,一心为朝廷效力。”
谢必安轻轻喟叹一声,面上看去颇有些失望,语气微凉:“朝廷肱股之臣啊,终是留不住,也罢,即然魏大人此心决绝,谢某也不便多留,不若明日小魏大人便启程吧。”
魏家父子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浓浓苦涩。
朝廷律法明文规定,京官出宰向来是三天时间准备,如今只给一天,看来谢党忌惮自家已久,便是连这一时半刻都等不及了。
偏偏公主助着他,以傅家女为筹码,进也难退也难,真真达到了他们的目的。
魏长青从进奉先殿一直铁青着脸,一语不发。此刻忽的直起身,直勾勾盯着秦章仪那张精巧无情的脸庞,一字一句道:“国土不安,何以为家,魏某在此立誓,五年内不娶妻,一心保我大秦无虞,子民安定,朝纲安稳。”
话说得滴水不漏,衷心耿耿,秦章仪却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今日之事惹他动了脾气。
谢必安扯扯嘴角,给秦章仪一个讥讽的眼神,其中意味不言而喻:“瞧瞧,你的未婚夫这便是变相给傅家女求情了,望你放过她。”
秦章仪笑而不语,旋即低低吐出两个字:“蠢货。”
魏家父子转身离开之际,魏长青忽地深深地望了眼一脸风情云淡的美人儿,他那向来坚毅的眸底如今满是化不开的委屈,愤恨,心痛和失望,还有些不易察觉的…轻蔑与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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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章仪微微歪头,亦看回去,那双眸不带一丝情绪。
两人走后,默了好半晌,谢必安将美人儿捞到自己怀中,捏着她精巧的下巴笑问道:“苦心经营将未婚夫调离京城,仕途亦毁于一旦,公主只怕诸多不舍。”
秦章仪从善如流地抚摸着他的脸庞道:“千岁大人珠玉在前,魏长青在您面前简直不够瞧的,不舍也该不舍千岁大人啊。”
谢必安渗出一抹诡异的冷笑,那双干瘦的大手伸至美人儿玉颈之下缓缓收紧道:“不愧是先帝身边长大的兰章公主,搅弄风云真真在行,你真是聪明的让我…有些意外。”
“怎么?”她挑衅似的眸光在他面庞上仔细扫视一圈,眯眼问道:“就这点小伎俩,你就怕了?是忌惮,还是…嫉妒?”
脖颈上那只温凉的大手愈来愈紧,她似是毫无知觉般,纵使涨红了一张俏脸,泪花被逼出眼眶打湿睫毛,她依旧狼隼似的直视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谢必安忽地俯身噙住她娇嫩的唇,辗转反侧,怀柔兼济,不给她留一丝呼吸的机会。
直到空气渐渐消耗殆尽,他才缓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