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永恒的寂静横亘…
秦章仪叹口气,不备瞧见他腰间丑极了的香囊,便掩了眸中神色,向外走去:“陈美人难产病逝,皇兄去瞧瞧她罢。”
秦桓知脊背剧烈一抖,转身望她。
她似乎累极了,走的极慢,一向骄傲如高岭之花的兰章公主失了往日风华,取而代之的是被巨大歉意淹没,背负重担而被压弯的清癯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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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华殿大师木鱼声阵阵,她跪在先帝昭帝画像前,沉重而又肃静的轻摇手心龟壳,三个拟定的吉祥字,个顶个都是与皇族儿孙相配的好字。
一个“穆”字,一个“和”字,还有一个“安”字。
玉手轻晃半晌,写“安”字的红朱砂纸不期然从龟壳掉落,小黄门立刻用红托盘捧了,以红纱覆之,交由礼部。
祖宗牌位高高冠于上首,她在昭帝像前跪了许久,亦盯了落尘画像许久,眸色黯沉而迷蒙。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是开口喃喃低语道:“父皇,我将三姐姐嫁去了长鸮,四哥哥造反被除,十姐姐又被赐婚敌人,而今二哥哥又…”
“我…”她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能宣之于口,只重重一声叹气飘荡于祖宗太庙,
佛香袅袅,风起腾然,似是大秦三百年列祖列宗随着她一齐重重叹息。
她单薄的身子跪在白雾迷蒙中,愈加瞧不真切。
——
夜深,凌烟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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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河小心翼翼为她解开胸前白纱,瞧着那血洞长好了不少,长舒一口气喟叹道:“万幸没扯开伤口。”
觑着公主自太庙回宫后神色郁郁,如今也未见起色,便掩了眉间喜色,低声道:“小皇子一落生被送往钟粹宫,乳母照顾的极好。”
她颔首,只是默默道:“加派暗卫,盯紧了。”
正说着话儿,一道白影鹤然立于身后。
谢必安的语气永远带着三分戏谑:“瞧着公主今日兴致不高?”
红河被吓了一跳,当即欲要行礼,他只摆摆手道:“你且去吧,我来包扎。”
她看向公主,公主眉间尽是疲色,只对她微微点头,她抿抿唇,到底是退下了。
谢必安撩袍坐于榻前,捻起白纱层层包扎,秦章仪盯着近在咫尺的他,没好气道:“您包扎伤口的水平,兰章可不敢恭维。”
他掩眉垂眸,手上愈发轻柔:“能为公主做些什么也是好的。”
秦章仪别过头,瞧着水墨丹青的帷帐,问道:“陈美人丧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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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必安只顾眼前手上,问起便淡淡的三个字:“不知道。”
想也是,如今后宫职权落在何鸢头上,大事归她管,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是她管,一个人恨不得分出两个来。
秦章仪扯扯嘴角:“听闻佛桑国有种异术,不知取何物覆面,三天后自然而然变成任何想要的人脸的模样,一模一样,毫无瑕疵,可谓鬼斧神工。”
她缓口气喟叹道:“真该将这个异术用于你我二人,以后由得他们政务压身,金戈铁马。你我就端坐金銮殿,当两个神像。”
谢必安头也不抬,只道:“公主都这般了,嘴巴还学不乖。”
说罢,又默默道:“虎符没有了。”
秦章仪心里咯噔一下,转而娇笑道:“开始了便意味着将要结束了,不是吗?千岁,你可不许抛下本宫,即便本宫身死,尸体也不许落入敌人之手任人践踏,你得护好本宫才不负先帝恩泽,知不知道?”
谢必安依旧淡淡回答道:“人死如灯灭,纵然是公主尸身,臣为着周天寰宇,亿兆黎民,亦不会心软。”
许是心力交瘁,即便是这样的答案,她也无力辩驳,讥笑两声也便罢了。
细细包好伤口,秦章仪对镜一瞧,竟发觉还瞧得过眼,不像对何鸢那般…粗鲁
对镜瞧着,谢必安就这样坐于面前直直睇着她,那双眸依旧是细柔而温凉的。
秦章仪不自在,不禁对镜中的他皱眉:“你还不走?”
谢必安却伸手脱了外袍,带着她上了床榻:“日日提防着眼线奸细,如今虎符到手,倒也不必跟‘幽会偷情’似的,小心翼翼了,对么?”
他将‘幽会偷情’四字咬得格外重,秦章仪便知他翻窗后压根未走。
顿时心生不豫,想要开口讥讽赶他离开,许是白日里那些事耗人心力,那些平日张口就来的刻薄话,今日一句也说不出口。
半晌,她剜他一眼,侧身睡进内侧,语气凉薄:“随便你。”
她感受到谢必安轻轻躺下了。那只宽大的手掌此刻正放在她后背上,有韵律的有节奏的轻轻拍打着,她不去管他,只闭眼假寐,不多时倒也睡下了。
夜深人静,她眉头紧蹙,额间冷汗横流,显然睡得不大安稳,一个不期然,钻进了谢必安温热怀中。
向来对当朝千岁半推半就,嫌弃非常的兰章公主,第一次,破天荒的,伸手环住他的腰身,紧密的窝在他的心口。
万人之上的谢千户心头一跳,怀中温香软玉环抱他的力度很大,生怕他离开似的,他仰面盯着帷帐上张牙舞爪的游龙戏凤,微微一笑,便俯唇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又忽地一愣,感受到了胸口一片湿冷,那是她在睡梦中默默流泪。
兰章公主厌恶掉眼泪,便是哭起来,也是毫无声音,只是躲起来默默流泪。
怪道适才提起先帝,怕是太庙一行加之兰亭宫一行,心头不大好受。
许久,他摸摸她的脑袋,语气依旧戏谑:“公主哭得臣心都碎了。”
——
小小的十八皇子被乳母抱着来凌烟阁请安,乳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