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一句话,白宋淡定跳下板车,顺手撕了一麻袋,抓出一把盐,极具挑衅意味地晾在突厥王子的眼前,让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盐从白宋指缝中缓缓滑落。
突厥王子双目喷火,咬牙再抓一块石子,又是嗖地一声扔向白宋。
白宋向前一步,胸口迎着石子飞来的路线,再一次轻松地接下了对方的杀人秘技。
白宋嘴角上扬,转身朝着城内跑。
突厥王子哪能放他离开?怒吼一声:“抓住那人!”
然后也跟着白宋追了出去。
现如今场面混乱不堪,哪里还有多余的人手去看一个不怎么显眼的书生?
所有人都在竭力控制场面,他们关心的是盐!不是什么不明身份的人!
无论是郑家家丁还是蓟县官差,他们心里关心的只有盐。
这些盐可见不得光,现在落得满地都是,若是事情传开,再传到皇上耳中,这里的所有人都要掉脑袋。
家丁和官差都傻眼了,好多人丢了魂儿似的拼命地捧着散落的盐往车上装,可哪有散落地快?
城门口的热闹逐渐被各家的县民察觉,那些被驱散的百姓即便还不到街上,但也有附近的居民才家中偷偷观望。
刺史大人也来了,下令手下们守住城门口,一只蚊子都不能飞进来。
绝不能让百姓看到这一幕。
“火!用火!”
刺史大人骑着快马,一边挥着马鞭一边大喊,乌纱帽都掉在了街上也顾不得去捡。
不远处,失了魂儿的郑太阿回头看着马上的刺史大人,下意识地喊着:“不能少!这都是郑家的银子啊!”
“烧了,赶紧烧了!只要烧了,一切都没了!之后就是一场普通的火灾,谁都查不出问题来。”
刺史大人主意已定,已不顾郑太阿,城北的城墙上的哨塔每晚都有烽火,他快马到哨塔下大喊:“丢火下来!”
哨塔附近立即下了一场火雨。
刺史大人也不顾那么多,冒着受伤的危险捡起一支掉下来的火把:“所有人注意,赶紧把东西都烧了!”
说完,自己带头,冲到最近的一个板车附近开始点火。
有了刺史大人的带头,众人纷纷效仿。
城北门口逐渐燃起了火星,更多的官差涌入,直接开始杀马。
眼看着现场就要被大火吞噬,混乱的人群中又挤出四个人来。
这四人不是郑家家丁,更不是蓟县的官差,而是同白宋一起来的四个小混混。
他们听从白少爷安排,在这里待命。
如此大的场面,怎能只让一群家丁和官差看到?
用火销毁证据?
想得倒挺舒服!
这时候,四个混混把混混的属性发挥到了极致。
盯准了停在队伍最后的两辆最重的板车。
两匹马拖一辆车,可见上面装着的货物多少。
城门口混乱尚未影响到队伍最末。
而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最混乱的地方。
四个人就这么一路走走停停,不一会儿就到了两辆板车的跟前。
守在这儿的不过两个家丁,一人牵着两匹马,仅此而已。
两个家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四个混混按在地上一顿乱打,一晃神的功夫,两个家丁便只能倒在地上哼哼了。
四个混混再到车尾,先丢了几包盐,然后四人各翻上一匹马,相互一使眼色,嘴角付出一丝邪魅的笑意,一起挥动缰绳,喊了一声“驾”!
众人都在关注城门口,刺史大人心中正得意,以为是自己力挽狂澜将掉脑袋的事情给捂住了。
没想到后面忽然传来一阵马儿嘶鸣的声音,再一回头,就看见两辆装满了盐的马车已经朝着城中冲了过去。
“快追!快追!快把人给拦下来!不能让他们过去!”
这时候已经晚了,四个混混架着两辆车已经冲出去了好远。
这些人不是不想让事情被百姓知道吗?
现在哪儿的百姓多,他们就往哪儿冲。
“驾!驾!”
四个混混兴奋得满脸通红,混了一辈子,头一次干这么疯狂的事情。
大家心如明镜,反正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一声声起,马儿越跑越快。
这一路过去,都是官差在阻拦现场,不准任何人接近。
官差们见了马车乱窜,想要上前阻拦,可也不敢直接挡路,根本控制不住。
四个混混也不会骑马,更何况是两匹马控制一辆车。
不远处已经能看到被阻拦的百姓了。
前面一辆车也已经彻底失去了控制。
两匹马分别朝着两个方向,后面的板车被磕碰撞击成了碎片,车上的盐袋子一路掉,到了人群面前,最后几包盐随着马车的彻底破碎被高高地跑向了人群。
百姓们避之不及,乱窜的马儿撞翻了不知多少人。
没等百姓们起来骂街,看到漫天飘散的白雾都懵了。
还以为是下了雪,好久才有人疑惑着问:“怎么会是盐?”
“都是盐!怎么都是盐啊?”
“哪儿来盐?”
“大家快抢盐啊!”
盐可是金贵的东西,大家都看到场面混乱,知道官府没法管,一群人蜂拥而上,拿着各种能装的东西抢盐。
更有甚者,直接挤开了官差,冲进了警戒区,里面的盐更多!
一人带头便有十人百人跟上,场面彻底失去了控制。
混乱继续,狂风依旧。
城北门口刚起来的大火,随着一团黑云飘来,大雨倾盆而下。
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在郑家一边。
瓢泼大雨伴随着滚滚雷声,不出片刻就将大火扑灭。
郑太阿跪在地上,仰头望天,哭喊着:“天要亡我郑家啊!”
……
雨来了,带着冬季的冷,也夹着夏季才有的燥。
白宋的视线之中多了层层叠叠的水帘,刺骨的冷让他紧绷的神经变得越发沉静。
为此时此刻,白宋已在脑海中无限次地重复,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