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的书房里, 陆修敬和贺涿对坐下棋,陆迟在一旁展信,陆修敬回头看他,“老阁老的脾气你也领教过, 无论如何都不愿坐船, 我想五日内能到。”
贺涿落下一颗白子, “寿宴在武睢府里办,请帖都已备好了,就看世子定的何时。”
朝堂上至少有一半严恪的学生, 大都是坚定的先帝派系, 为了保障他们的安全不受威胁, 必须在举事的前一日想办法把他们归拢安置在一处, 严恪在民间声望颇高,他过八十寿辰是最妥帖的借口。
“粗略一算, 五军中有两军是我们的人, 羽林军隶属皇上,还有三军是崔家,京畿营又崔家和皇上各握一员大将。”陆修敬拈起黑子,一副说笑的语气,“硬碰硬我们挡不住他们, 单看穆琒手里的北凉军能不能以一敌三。”
贺涿闻言笑了一下,“陆国公还是先顾着眼前, 你都快输了。”
“哈哈, 输给贺大人不丢人。”
陆修敬最近变得很轻松, 了结的日子比他想象中来得早, 不管成或不成, 二十多年后的现在他终于可以对大哥都有个交代。
夜已深, 门外有人叩门,“世子,李焱求见。”
“进。”
李焱转头向两位长辈行礼后,对陆迟拱手,“世子,我们抓到了买凶的黑手,就在外头。”
陆迟晚上折回国公府,贺涿刚听此事,他认为不似李希的作风,崔家自己就有门客,不会找不入流的生手,这让他也很好奇到底哪个没眼见的,“查到是谁了吗?”
李焱咬牙,“不用查,那人是武副都御使的管家。”
他陪同陆迟去过武府,和那位老管家有一面之缘是以能认出来,查了半天凶手是他们这边的人,简直让他摸不着头脑,甚至猜测难道是世子的苦肉计?
可按着世子对县主的疼爱程度,不可能啊。
贺涿倏地站起来,眉头紧皱,“你确定么,快把人带进来我看看,许是易容之术。”
陆迟点头。
李焱这才拿剑敲了一下地,侍卫立刻绑着黑衣人送到书房内,贺涿抬起一盏烛灯凑近,在管家武六脸上摸索,没发现作假痕迹,惊讶道:“竟然真的是你!怎么回事!”
一路上,武六哑巴似的在李焱面前一句未说,等贺涿确认身份后,终于诚恳道:“贺大人,都是我做的,我想你听说过我和叶家的陈年私仇。我买凶挟持叶三小姐,不知县主也在那马车上,惊扰县主我有罪。老爷什么都不知道,求您看在老爷对您多年赤心的份上,就让老奴用自己这条命抵吧!”
他咬牙说的最后一句斩钉截铁。
武六年过半百从未娶妻,一生都为了武家奔波,虽说只是区区管家,但在武府除了武睢,没人敢给他脸色看,贺涿对这个忠厚老实的人印象也不错。
贺涿和他对视一眼,低眉道:“你侄子当年确实被叶家的小辈冤枉打死,不过这和叶蓁没关系,你实在是糊涂,好在一条人命都没出。”
“贺大人,世子!是我的错!”武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跪在地上朝陆迟不断磕头,悔恨之情溢于言表。
“你侄子死的时候几岁。”
“啊?”武六哭到一半,憋回去,想了想道:“十五六岁,街上与叶家的人起了冲突。”
“哦。”
陆迟如看客一般淡看面前情景,陆修敬走近拍他的肩背,“子琅,武六由你带回去处置,武睢那里贺大人自会去说,毕竟县主没事,别节外生枝了。”
男人轻笑,“好,二叔,那我先走,你们早些休息。”
“嗯。”
陆迟和李焱离开后,贺涿无奈地站在窗边看走远的几道背影,“武睢真该好好管教他那个女儿,节骨眼上……你说我们瞒得过你侄子么。”
陆修敬慢吞吞收拾棋盘,“全看子琅想不想被瞒着,方才看他的反应,应当是同意你这般安排。”
“不一定,你忘了他大半夜派人杀崔二的事了?一和穆琒那个外甥女扯上关系,他就油盐不进。”
“罢了,我们点到即止,年轻人自有分寸。”
……
李焱憋一肚子的话,到了府外终于能问,“世子,武六的侄子当初怎么会和叶家结怨?叶太爷和叶老爷都是沉稳低调的人呐,几个孙子辈虽然没用,倒也不至于杀人吧。”
“嗯,没这件事,贺涿顺着他的话随口编的。”武六即时被问的表情就说明一切,他到底没有贺涿那样的思虑细致。
“啊?”
陆迟停住脚步,招手让侍卫将武六拉近,武六离开国公府书房马上变成一言不发的闷葫芦,耷拉脑袋,面对男人也只是请求,“求世子赐死。”
“当然,不过不只你。”陆迟修长的指端拨动檀珠,“是武岚若让你做的,要掳劫县主,是么。”
武六惊诧抬头,很快又道:“不,不是,是老爷的吩咐,他想将小姐嫁进——”
“你以为你说武睢,我就会放他一马,你还能偷偷保下你从小照顾的小姐。”陆迟笑着摇头,“武睢不至于这样废物。”
李焱听到这才反应过来,他就说这刺杀跟儿戏似的,原来是养在深闺的小姐筹划,武岚若那种常年和世家姑娘交往的人,听山匪吹几句牛估计就信了有大本事。
武睢只有一儿一女,儿子贪图玩乐,他对女儿素来宠爱纵容,贺大人帮忙遮掩,看来是想大事化小,终归谁都没受伤。
李焱为难地问:“世子,我们要怎么做?”
陆迟踩上车辕,回头道:“你是太久没做暗卫了,杀人也要我教。”
“……那,武家小姐?”
男人看了眼紧张的武六,嗤笑道:“她要是想杀我,我都能放她一条活路,可惜了,我夫人的仇,我非报不可,你接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