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在座众人无不脸色剧变。
林希文原本垫在下巴上的双手差点儿没忍住就往桌子底下摸去,但最终他还是克制住了冲动,硬生生保持动作,强自笑道:“文师傅误会了,在下……”
然而文搏听到他开口,脸上笑意愈发明显,踏上一步,踩在木制的地板上发出“咔嚓”作响声。
早在文搏拦住邹容的时候,翁师傅就万分警觉,他可是知道文搏有多么凶悍。当文搏一有动静,他第一个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冲上前去,不管不顾的闭上眼把手一合,一下子抱住文搏双手。
只是翁师傅心中诧异,原本以为即将到来的剧烈反击并没有发生,似乎文搏有意让他抱住。
“别!”邹容更是同时尖叫出声,直到片刻后她意识到翁师傅控制住了文搏,提起的心这才落下稍许。
唯独戏台上的武生略有迟疑,看了看台下众生,继续高唱《野猪林》。
“埋乾坤难埋英雄怨,忍孤愤山神庙暂避风寒”
一个刹那间,林希文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
林希文心中无比后悔,一直以来他自诩儒将风度,平日里出行都是示人以儒雅随和的模样,自然身上不会带防身的家伙。在他想来,有手下随时护卫左右,他一个当军官的要是什么事都得自己动手多丢份?
奈何段锐开场就带着他的镜面匣子死在边上,此时尸体和武器离林希文还有几米距离,以文搏的威势不等他去捡起镜面匣子只怕脑袋都被打开花了。
但当他意识到文搏没第一时间冲上来,林希文反而又有了别的想法。
这时候林希文可以趁机去捡枪,文搏在翁师傅的控制下腾不出手。
可他仔细一想,又觉得目前的局势虽然失控,依然能被他掌控回来。
所以林希文觉得不能动枪。
一旦开枪,那么他一切谋算都化为虚无,他不但难以跟本地军阀交代,整个津门的武馆都会被推到对立面,至于统合整个津门武林的打算也不可能成功。
因为不管文搏如何跋扈,现在他代表的就是中州武馆和津门武林。
林希文斤斤算计导致了他的迟疑,只是这片刻的停滞,箍住文搏的翁师傅就觉得自己双手合抱的根本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果不其然,文搏两膀发力,轻轻一个向外撑起的动作,本来双手互相锁紧的翁师傅觉得手腕都要断裂,“咔咔”作响间翁师傅脸色大变。
他根本控制不住文搏。
这疯子!我就知道他是故意的!翁师傅心头怒吼。
“啊!”翁师傅双手好似快断掉,他知道自己支撑不住,在双手即将脱力的当口,翁师傅把牙一咬心一横喊道:“文师傅不要冲动啊,你在这里打死了他,咱们没法收场,求您了!”
可惜文搏不是会听他说话的人,轻松写意般挣脱出手来拎起翁师傅后颈,将他随手一甩掷出好远。
接着文搏身子略微下弯,整个人像是压缩到极致的弹簧,将所有力道灌注脚底,猛然间发力一跃而出!
忍不住了!林希文终于按捺不住心底的畏惧,随着文搏发动,他脑子里一切谋算成空,此时此刻他唯一想的就是若是逃出生天,以后走到哪都得有一个班的护卫!
心中想法急转,林希文手上动作并不慢,他将手往桌子底下一掀,连带着满桌丰盛并且没开动过的佳肴翻转而起,挡在两人当中。
同时林希文脚下不停往后疾退,身子一转就要扑向倒在地上咽了气的段锐所在。
那里有把镜面匣子,是此刻唯一能威胁文搏的东西!
不得不说,林希文看似一个白面书生,但是临机决断和身手都是一等一的果断。
所有人都如此作想。
事实上,不论是谁都低估了文搏发动的速度,只见他刚刚才挣脱翁师傅,却一步之间跃过四五米距离,像是扑食的猎豹一般迅疾。
落在林希文眼里,他看不到被掀起桌面挡住的局势,只知道他刚一转身一半,眼前桌面如同镜头慢放一般从中缓缓裂开、分散、四溅。
当中一个面带笑意的男人挥舞双拳破开了足有一指多厚的原木桌面,眼里头那股胜券在握的欣喜没法藏,也没想藏!
“哎!”这时候,翁师傅已经从一旁爬起身,要捂住面孔一声叹息。
然而局势却在陡然间翻转!
好个林副官!
只见林希文转身夺枪竟是虚招,当文搏破开席面杀奔而来时林希文身子如风摆柳往文搏边上一滑,接着右腿一扫文搏右脚,右手扣住对方势若奔马的一拳,狠狠一拽,居然眼见着就要将文搏摔倒!
“八卦掌!”
“金钩挂环!”
几乎是同时,从翁师傅和另一名老年馆主嘴里喊出了不同的名字,但是意思一般无二。
这林希文,居然真人不露相,是个八卦掌高手,一出手就是掌法里极凶险的金钩挂环。
这一招不是对八卦掌万分熟练并且艺高人胆大之辈不敢轻用,因为一旦第一着没能躲开对手来势汹汹的一拳就直接了账,后头万般变化都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林副官本身没有十足把握,所以他故意掀翻桌子根本就不是为了去夺那不远处的武器,因为他知道以文搏之前展现出来的速度,等他完成扑过去、捡枪、射击三个动作后,脑袋瓜子都得开了花。
他只是为了用桌子稍作阻挡,隔开文搏的视线,借此机会猛然暴起喧宾夺主!
谁都没想到看似文弱白皙一直退让的林希文居然有这般能耐,而且这人心思奸猾,就连作势扑向段锐都是假象,就是为了欺骗文搏,直到此时方才发难!
“砰!”林希文心中无比畅快,他隐忍多年,在郑山傲门下也一直以纨绔形象示人,可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