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些什么。
但追星的好意,他也从不拒绝。
追星心细如发,对他的照料极为妥帖。
麾下将士时常调侃,他对追星特别偏爱,或许真有其事。
追星手法精妙,轻重适宜,林策的头半埋在软枕上,不知不觉呼吸渐缓,陷入睡梦。
再睁眼,已是第二日清晨。
拉开被人仔细掖好的被角,洗漱穿戴好后,一推门,追星又已经英挺站在门外。
……
一日习武读书,很快到了日落。
将军府兵士轮流进入膳堂吃饭,逐月忽然穿着一身长裙风风火火跑进来,找到林策:“将军,我明日这样打扮可行?”
明日要去行宫参加皇室的秋山宴,作为将军府的女眷,她也是将军府的门面。
好歹一品镇国将军府出来的人,不能太寒碜。
昨日外出采买,衣裙首饰都是孙有德选的。
孙有德在皇宫待了二十多年,如何穿衣打扮才显矜贵,他比将军府中所有的大老粗都要清楚。
林策放下竹筷,抬眼看向她。
幸好嘴里没水没饭,不然真得给喷出来。
逐月脸上抹了胭脂,她化妆的技艺和画画的一样,能把好好一个人,化成青面獠牙的鬼。
脸上红彤彤一团圆饼,活像年画上的白脸胖娃娃。
嘴也画歪了,仿佛刚喝过血的女鬼。
周围兵士笑的七到八歪,一个个捧着腹,腰都直不起来。
一向面色冷峻不苟言笑的追星,也少见的嘴角微抿,极力忍着不笑。
林策用手背掩着嘴,侧过头,不让自己笑的太过失礼。
逐月嗔怒恨看向这群混蛋:“笑什么!你行你来!”
孙有德起身去往后堂,拿帕子沾了水给她擦干净:“明日早上,我给你梳妆。”
逐月这才稍微消了气,抢过帕子再次用力抹了一把脸。
这群臭男人!一个个全都不是东西!
到了第二日清晨,孙有德给逐月化了妆。
虽然只是简单地画眉抹胭脂,比她昨日乱化一通好看百倍。
至少不吓人。
梳妆打扮好后,二人来到将军的院中。
两道身影在院内一站一坐。
逐月朝站着的将军行礼,刚说完,倏然发现不对劲。
怎,怎么有两个将军?!
站着的这个未带面具,俊丽眉眼映衬着朝霞,眼角泪痣灼目的可令万物失色。
坐着的这个脸覆麒麟鬼面,和往常有着微妙的不同。
逐月呆愣了半晌,恍然回神:“追星?!”
带着面具的不是将军,是追星!
追星以手扶额,十分不满将军的安排。
他今早才听到将军的计划。但看那双风华万千的眼梢中狡黠的笑意——将军早就有此打算。
他心中不情不愿,但这是将军的提议。
只要将军一句话,再荒唐的事他都心甘情愿。
逐月和孙有德将假扮林策的追星仔细打量。
追星身形比林策俊健一些。林策身形太过单薄,骨架比一些女子还要细瘦。
但他平时穿着战甲,掩盖了真实体型。
追星不穿铁甲,那一点细微差别,应当不会有人注意。
至于身量,虽然追星稍高一点,不站在一起比较,外人也察觉不到。
只要追星不说话,除了镇北军自己人,旁人看不出破绽。
毕竟朝中公卿,连直视那张恐怖的麒麟鬼面都不敢。
林策和追星互换身份,清点行装后,带着逐月和孙有德乘车前往皇城门口。
太后去往南山行宫,百官陪同。
六品以上官员携带家眷,按爵位官职一一排列,在羽林卫大军的护卫下,浩浩荡荡离开京城。
街上百姓纷纷避让,驻足在道路两旁,瞻仰声势浩大的天家仪仗。
淮王坐在六匹骏马的金路车驾上。
辇车无厢,华盖下的矜贵身影从百姓面前惊鸿掠过,只一眼,就能给人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下一任天子还未选出,京城百姓不知详情。太后此举有意误导,不少百姓都以为,继任大统者,便是这位排在最前的贵人。
只等良辰吉日,祭天登基。
周则意端坐在华盖之下,神色淡漠又从容。
十年之前,他也是这般,招摇穿过大街,接受万民的顶礼膜拜。
而后,一切骤然巨变。
与他相依相伴的,只有迅速腐朽褪色的残破侯府。
如今,他又坐在了高车之上。
六乘的金车不足够。他要坐上八乘的玉车,夺回往日荣光。
那时,他一定不是这样孤身独坐。
空荡无人的身旁,一定能有那道魂牵梦萦身姿。
……
大半日之后,队伍行至秋山脚下。
行宫御苑建在山上,规模宏大,依山势而建,从山腰盘旋而上,一路通往山顶。
山间云雾缭绕,檐牙高啄的奢华宫殿忽隐忽现,有如仙境天宫。
羽林卫大军驻扎在山脚,壁垒森严。
太后和朝臣沿着车道上山,进入行宫。
公卿依旧按照官职高低,带着家眷入住不同的宫苑。众人各自修整,等待一个时辰之后的盛宴。
林策位高权重,住的院子乃是山顶最上层。
这片区烟光凝而暮山紫,云烟薄雾之间流水飞虹萦绕,朱华光照之时,可俯瞰京州平原,目尽之处,风景壮丽奇绝。
百尺高楼的山巅,只有皇家和左右丞相,三公,以及镇国将军能入。
太后有意示威,把同淮王争位的吴王和陈梁王排除在外。镇南将军不在京城,因此山巅的宫苑内,仅有几个顶级权贵入住。
朔北的长河落日磅礴壮美,此处层峦叠翠的峻岭也是一绝。
北方远道而来的几人从未见过此等翠丽景致,逐月兴冲冲地强拉着追星,要去周围散步赏景。
林策微笑着跟在二人身后。孙有德仍是往常一板一眼的郑重神色,略微弯曲的眉眼出卖了他此时同样欢悦的心情。
还未走出金顶白墙的院门,两道颀长身影翩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