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名字卑职不清楚, ”这回换做宁越之神色淡漠,“但卑职知道他的身份。”
周则意耐着性子,等他继续说。
宁越之却将话题扯远:“殿下可知,太后当年为何选择卑职?”
周则意眉头微皱, 看了他一眼, 并未答话。
答案不必说,二人都心知肚明。
当时周则意被宣武帝下令软禁侯府, 永世不得外出。
董太后救下了和周则意年纪相仿, 身形相似的宁越之,在膝下精心培养。
太后的眼光很准。
即便现在二人已长大成人, 身形和气质依然十分相似,甚至眉眼都有三分挂像。
宁越之直言不讳:“卑职的身形几乎和殿下一模一样, 有特殊需要之时,假扮殿下,外人一时三刻难以分辨真假。”
身份贵重之人, 通常会培养这样的影卫,以备不时之需。
周则意瞬间会意:“你说那人是……”
“没错。”宁越之点头, “他是林大将军的心腹, 关键时刻可充当影卫假扮林大将军,因此他身形和嗓音都与林大将军神似。”
“原来如此。”周则意低声呢喃, “难怪孙有德说他身份特殊。”
不得林策允许, 不能随意露面。
那人身形和嗓音都和林策神似,他带上那张麒麟鬼面, 可完全冒充林策,外人难以分辨。
“行, 我知道了。你辛苦一晚上, 下去休息吧。”
宁越之行礼:“卑职告退。”
转身走出几步后, 背对着周则意,冷笑着勾了勾嘴。
***
盛京气候宜人,秋色染黄落叶,微风未见寒凉。
宁越之派人给林大将军送了一份密信,逐月才后知后觉地知晓:前晚上,那个阴阳怪气的死太监悄悄潜入了将军府。
“你怎么当护卫的?”她不可思议看向追星:“把人放进来,又把人放跑了?”
“咱将军府是他家后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要是他打算行刺将军怎么办?”
追星恨了她一眼:“你不也没发现?”
让宁越之顺利潜入将军卧室,是他的失职。
他听到响动过来查看,见将军占上风,于是只站在门口并未出手。
因当时的情况,怕让将军发现,不敢出现在将军面前。
“把宁越之放走,是将军的意思。”
逐月被追星呛的一愣,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她确实未曾察觉。
她只好道:“那太监轻功这么高?咱们轮值的守卫都没发现?”
“将军,”她转向林策,“这人你不把他除掉,恐成心腹之患。”
“暂时不必,”林策不以为意,“他有把柄落在了我手上,往后说不定有用得着的地方。”
譬如今日,宁越之忽然派人送来密信。
逐月好奇:“什么把柄?”
林策笑而不答。
她又问向追星:“什么把柄?”
追星冷声:“不该你知道的,别问。”
逐月霎时睁大了眼:“嘿你个孟追星,治不了你是吧?!咱俩走着瞧!”
她嗔怒恨了追星一眼,又转向林策手上的两张小纸条。
一张写着“敌不动我不动”。
一张写着“如影随形”。
字迹银钩铁画,遒劲有力。
字倒是好字,但那张“如影随形”的纸条上,还用三条弧线画了一张弯眼弯嘴的笑脸,看的逐月后颈一凉。
阴恻恻的,什么鬼这是?!
“将军,这什么意思。”
林策扬了扬“敌不动我不动”这张。
“姓谢的让宁越之追查刺客,这几日却听闻他并未有任何动作,只让廷尉府自己去查。”
逐月:“宁越之按兵不动,等着敌人自己送上门?”
林策笑说一声:“聪明。”
追星在一旁纠正:“只能说不算笨。”
气的逐月作势要打他。
“幕后主使没沉住气,已经露了马脚,周则意他们也看出是谁。”林策漫不经心道,“只是现在这情况,要找证据有些麻烦,不如等着,看刺客下一步如何行动。”
逐月不置可否。
抓刺客不是将军府的差事,她不怎么关心。
“另一张呢?”
林策摇头:“我也没看懂。”
逐月瞬时来了劲,朝追星挑衅:“你不是很聪明吗,你来给大家说说,什么意思。”
追星眉头微皱,似是想说什么,又紧闭着嘴。
这时孙有德走入院中:“淮王殿下和宁大人来了。”
将军府内都是武人,大家性子冲,接待外客的事,通通交由孙有德在办。
林策点点头,见他神色有些怪异,好奇询问:“怎么了?”
周则意不是来给将军府告知近日安排?
他从宁越之的密信上提前得知,已不必再去见他。
“殿下想见将军,”孙有德自己也有点摸不着头脑,“未带面具的将军。”
“他说,说什么……影卫?”
林策一怔,瞬间想明白,宁越之另一条消息的含义。
周则意不知那日的那个兵士,就是林策本人。
他派宁越之潜入将军府打探。
宁越之虽然知道了真相,却因把柄落在了林策手上,并未告知周则意实情。
宁越之欺骗周则意,说那人是林策的影卫。
所以才写什么“如影随形”。
林策轻声一笑。假太监八面玲珑,欺上瞒下的事一定没少做。
即便宁越之是太后从小养大的亲信,对周则意也未必忠心耿耿。
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大家都打着各自的小算盘。
林策从石凳上起身,逐月一愣:“将军要去见周则意?”
“既然宁越之这么说了,我做个顺水人情也无妨。免得周则意嫌他办事不力。”他一边走,一边取下面具,朝逐月扔去。
逐月伸手打算接着,被追星横插一只手抢了先。
孙有德急忙跟上,和林策一同走向主殿。
……
纵使明知希望渺茫,周则意仍然忍不住来了将军府,想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