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之人一面。
他派宁越之潜入将军府,打探到了那人的身份,但宁越之暴露了行踪,林策必然大怒。
林策虽不会因为这件事和他彻底决裂。可他不想因为此事,让心慕之人对自己印象更坏。
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大概又是孙有德来回复,劝他回去。
周则意自嘲一笑,抬起眼眸看向门外,霎时怔愣。
朝思暮想的身影居然出现在了眼前。
清绝的眼眸目光澄澈,如三月春风给世界吹来繁花盛开的绚亮色彩,又带着几分乍暖还寒的冷冽,灼目得令人移不开眼。
周则意再一次确定,自己的三魂七魄,就在对方身上。
见到那人,他便从只剩心在跳动的行尸走肉,变回有血有肉的活人。
林策愿意以此身份来见周则意,同样大大出乎宁越之的意料。
那晚浴房中,水气氤氲,暖黄的灯光罩着一层朦胧。
此时白昼,天光大亮,那张赏心悦目的脸清晰映在眼前,连细长浓密的睫毛都分毫毕现,比那晚见到风月,更加震慑心魂。
林策的目光越过周则意,朝宁越之冷冷扬了扬嘴角。
宁越之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秋日暖阳照在大厅中,气氛静谧,不知何处传来淡淡冷香。
宁越之躬身:“卑职先行告退。”
迈步走出大厅的时候,他故意靠近林策身边,似若无意之间的甩手,勾到了对方的手指。
冰冷的触感传来,他自以为是的恶作剧,瞬间将自己烧得血液沸腾。
宁越之和孙有德退下后,林策漫不经心问周则意:“找我做什么?”
周则意耳根烧得通红,紧张得有些语无伦次:“也,也没别的什么事,就是想见见你。”
“你那日告诉我,你是孟追星,我前几日来府上找你,结果来的是他……”
当时的情况,现在想来仍是好笑。
林策淡然点点头:“我知道。”
他故意的。并且这件事他未曾事先告知追星。
追星回来的时候,脸色黑沉得让他忍俊不禁。
“我让越之潜入将军府,并非想对林大将军不利,”周则意红着脸解释,“我只是想知道你的身份。”
林策“嗯”了一声,心中哂笑。
他们所谋之事甚大。
他自己必须得抓住周则意的弱点,防止周则意坐稳龙椅之后,鸟尽弓藏。
对方同样担心他居功自傲,往后威胁天子的权威。
他们同乘一条船,又互相防备试探,双方都心照不宣。
只是周则意一定想不到,宁越之的秘密被他发现,如今他已占了上风。
……
淮王同“林将军的心腹”闲谈之时,宁越之和孙有德一同离开大厅,漫步于将军府步道。
“孙大人虽为宫中内侍,被宣武陛下委以重任,远赴朔方,”宁越之不露声色询问,“朔方苦寒,军中条件艰苦,孙大人这几年,想必吃了不少苦头。”
孙有德摇头:“将军对麾下将士宽容大度,大家风雨同舟,共抗外敌,不似朝堂那般结党营私勾心斗角。待在镇北军中,倒比宫内舒心不少。”
宁越之又试探:“听闻将军并未迎娶正妻,却纳了不少侧室小妾?他和那位孟逐月,是否……”
“将军正身清心,未曾娶妻更未曾纳妾。逐月尚未出阁,他二人清清白白,”孙有德义正词严,“还望宁大人慎言,勿要污了将军名声和女子清誉。”
宁越之乃宦官之首,独揽内廷大权。
他心狠手辣,睚眦必报,别说宦官女官和羽林卫在他面前提心吊胆,如履薄冰,许多外臣见了他,也得俯首帖耳毕恭毕敬。
孙有德以如此严正的语气指谪他,若在平常,他必然怀恨在心。
此时听闻林策独身一人,未有家眷或是别的什么红颜知己,一股莫名的欣喜如潮水般骤然喷涌,洗净心中积郁的阴霾,令他情不自禁地喜上眉梢。
“我还听说将军征战多年,身上伤痕累累,他和北燕神将慕容霄的那一战,从左肩至右腹受了一道极为严重的刀伤,”宁越之又问出心中疑惑,“为何将军身上……并无伤痕。”
孙有德避而不答:“那一战时,我还未在将军身边侍奉。当时情况并不清楚。”
“宣武陛下安排孙大人在将军身旁服侍,这么说平日将军的日常起居,都由孙大人负责?”
“将军起居不需旁人照顾,吃食都由将军府后厨统一安排。”
宁越之还想再问问林策的情况,一名亲卫飞快跑向孙有德:“将军呢?”
孙有德:“将军和淮王殿下在正厅里。何事如此匆忙?”
那亲卫一边跑一边道:“右相又不请自入了。”
孙有德一惊,急忙和他一同跑向正厅。
宁越之被晾在原地,神色难得地一脸茫然:谢信来了?
……
林策以“将军心腹侍卫”的身份,被周则意拉着问东问西。
他那日就知这人看起来神色冷漠,少言寡语,实则废话比逐月还多。
周则意软禁侯府十年,除了身边一个同命相连的长随,和每隔半月,被太后悄悄安排去府中教导他的先生,再没和别人说过话。
他有满腹的心绪想和深慕之人畅谈,即便说上一辈子也不会腻。
也有满腔的深情,想朝心上人表明,却不知从何开口。
他怕太过唐突,让心上人误以为他轻佻浮薄。
明明有事想说,又找其他废话东拉西扯,遮遮掩掩的态度,看的林策心中烦躁。
若在营中,哪个男人这样扭扭捏捏,他二话不说,直接将人拉到校场操练一顿,再让对方有话说话,没话闭嘴。
正当时,亲卫一头热汗跑入大厅:“右相不请自入,估计已经快走到主院门口。”
林策对外宣称卧床养病,此时应当在卧房,而不是取下面具,装作侍卫在这里听周则意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