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小花像雪一样铺满。
此时此刻,日本则已步入深夜。耳边是轻微的呼吸声,偶尔会听到猫叫,两个国度都已入冬,沐浴在温暖余晖下的沢田纲吉能听见日本的寒风擦在窗玻璃上,寺岛千趿着拖鞋起身关窗,顺便又把半夜吵闹的猫训了一顿。
“日本现在应该已经十一点多了吧,”沢田纲吉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你要不要去睡觉?”
“你说呗,我不困,现在还没到我的睡眠时间。”
他一点也不想提这些不开心的事情,可是躲不掉。
他无声地握紧了拳头。
即使现在任性地挂断语音也没关系,反正他们之间差了那么远的距离,千学姐也拿他没办法。
寺岛千又说:“意大利语很难吧,上课很难听懂吧。”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你就先把笔记抄下来,课后查词典嘛。”
她说得轻松,可是这样花费的时间太久了啊。他在心里大喊,他当然知道可以这么做,但是时间不允许。因为他还有家族事务要学习怎么处理,根本来不及。
“别人30分及格,你给自己打个折,看懂卷子的题目算及格,10分就是优秀。”
这也行?!沢田纲吉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我看不懂题。”
“唔……这不是很正常,我能和美国人日常流畅沟通,但也看不懂全英语的数学试卷啊。你从小就是读日语长大的,你的成长语言一直是日语,一下子怎么可能学会意大利语啊。”
寺岛千的声音很无辜,好像这是件理所当然的事。他的大脑宕机,他以为对方还会像以前那样打鸡血似得催他做习题册、背单词。
“还……还能这样?”
“为什么不行?”这回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是寺岛千,“哪个留学生刚去国外就能适应啊。”
“你干嘛……想讨骂?”她停顿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随后说话开始磕磕巴巴,甚至比他还委屈,“你怎么、怎么会觉得我要骂你啊,适应不了多正常……一百个留学生出国九十九个都没办法立刻适应的,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种形象。”
怎么回事……明明心情不好的应该是他自己,现在怎么反过来了。沢田纲吉手忙脚乱地安慰寺岛千,他嘴巴笨不会说好话,两人每次斗嘴都会被压的死死的。这次也一样,他被对方的思维带得打漂移。
“我什么时候凶过你,你考零分我都没有。”
“没有。”沢田纲吉老老实实地回答,心里却在诽谤对方忘性大,明明自己考完第一怕Reborn,第二就是怕她了。
“你那里的长辈或者老师没和你说过吗,慢慢来。学校的进度肯定会比你能接受的快,你找到自己的节奏慢慢来,沉下心做就行。相比起整个集体的目标,你自己定的目标才最重要。”
Reborn说过这样的话吗?他想了想,好像没有。
寺岛千又在网线的另一端言辞凿凿:“怎么可能,肯定有人说过。”
Reborn真的说过类似的话吗……好吧,应该有吧,也许是他忘了或者没注意听。
明明伙伴们都和他说过“大家一样烂”的安慰话,但似乎都没有她的可信度高。沢田纲吉轻松下来,之后想聊的话题源源不断地从大脑中冒出。
有时是西西里的黄昏,有时是东京的清晨。他去意大利的时候,家人给他买了手机,后来他在里面安装了那个小企鹅软件。相比起MSN,寺岛千对Q/Q的留言基本都是秒回。不过这时候,手机端的小企鹅还不能打语音,如果他在户外或者不方便用电脑的时候,会先用Q/Q留言,再打开MSN拨过去。
有段时间他疯了似的窜高,半夜常常因为骨头疼而惊醒。
寺岛千在上午的课间休息时段接到他的电话,掰着手指算了一下时差,觉得这孩子是不是疯了。
她的声音充满了不可置信:“现在是意大利的凌晨两点多……我没算错吧?”
他盘腿坐在床上,轻轻敲着隐隐作痛的膝盖和小腿。
银色的月光潮水般从窗外涌入,洒在地毯上,绘出花园里松树的枝丫,静谧的仿佛一幅水墨画。耳边是东京上午朝气蓬勃的人声,他仿佛能看到阳光洒在操场上,走廊的窗户前围满了熟悉的面孔。
他迷迷糊糊感觉在做梦,回答时的声音也像蚊子一样哼哼唧唧的。
“你现在清醒吗?你在梦游?”寺岛千顿了顿,又想起提前收到的Q/Q留言,文字语序很正常,不像是不清醒的样子,她思索片刻,在意识到什么之后,难以置信地问道,“你几岁啊还闹觉?”
十七岁的沢田纲吉,一时没明白对方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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