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煊视线一直落在沈兰溪身上, 月光如霜,她缓步走来,却是像脚踏月霜的仙子, 让人分毫挪不开眼。
那些他说不出的委屈, 她一点点的都替他记着, 这样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
他是被她护着的, 也是被爱着的……
“撒什么癔症?回家了。”沈兰溪依靠过来,在他耳边轻声道,也不顾这些人瞧着,牵着他的手往外走。
阿年没跟上, 自觉的留下来善后。
深夜的风是凉的, 两人散步回府, 却是瞧见院子外的拱门儿处蜷蜷缩缩的坐着个人, 怀里还抱着小狗, 一人一狗相互取暖,像是都被人抛弃了一般。
沈兰溪‘嘿’了一声, 眉眼弯弯, 快走几步上前揉了把那脑袋瓜, “怎的坐这儿?明日不用上学堂?”
听见这动静, 低垂着的脑袋才慢吞吞的晃了起来, 小孩儿眼神惺忪,眨巴了下眼睛, 才瞧清面前的人, 里面变得委屈, “你们又偷悄悄出去吃好吃的不带我……”
“……”
沈兰溪摊手自证清白, “没吃好吃的。”
祝允澄瘪了瘪嘴, 不大信她这话, 又问:“那你们出去做甚了,还不带我?”
“去捉兔子了。”祝煊一本正经道。
闻言,沈兰溪侧头,对上他微挑的眉。
沈兰溪:“……”
倒是也没错,他们确实是去守株待兔了……
“一只都没捉到?”祝允澄眼睛骨碌碌的往两人空着的手上瞧。
“捉到了。”沈兰溪顺势道,抬脚往院子里走,“又放了。”
“啊?”颠颠儿跟上来的小孩儿甚是不解,“不吃吗?我有些馋麻辣兔头了,你不想吃吗?”
祝煊浑身一震,抬手在大儿子脑袋上敲了一下,刚想赶人去睡觉,前面那独美的人已然回了头,眼巴巴的瞧向了他。
祝煊:“……”
是夜,院子里刚养肥的兔子熟了,一大一小吃得尽兴,拍拍屁股回屋睡觉了。
祝煊认命的吹着夜风收拾那一堆灰烬。
翌日清晨,晚睡的小孩儿没起来练功,祝煊也没让人去催促,睁只眼闭只眼的让他多睡了半个时辰。
直到眼瞧着要用早膳了,还不见人来。
门口青石台光洁,已有下人洒扫过,屋内却是没有一丝动静。
祝煊抬手叩门,间顿相致的三声,里面没传来声音,手下微微用力,吱呀一声,木门敞开一道缝来,缓步步入,寂静无声,绕过屏风,却是见床上蜷缩成一团的人,脸颊透着不正常的红晕。
再抬步时,脚步明显急促了些,让阿年去请大夫,又唤来守夜的下人,声音又沉又静:“没发觉小郎君发热了?”
声音刚出,那小厮便跪在了地上,“郎君恕罪,昨儿小郎君说是不必守夜,小的就没留在屋里。”
祝煊敛了些情绪,又问:“几次了?”
静默一瞬,小厮垂首低声答:“禀郎君,自小郎君受罚之后,就、就没再要小的守夜……”
“知道了,下去吧。”祝煊摆了摆手,又返回到了屋里。
郎中还未到,他只让人添了一床棉被来,手搁在那孩子脸颊额头上烫人的很。
发热的人贪凉又畏寒,刚用凉水净过的手搁在脑门儿上,舒服的紧,不等祝煊挪地儿,那脑袋自动的追着那抹凉意。
“父亲……”祝允澄悠悠转醒,眼皮又烫又沉,嗓子也干得有些疼。
祝煊扶他坐起,递了杯水给他,“先润润嗓子,我让阿年去请大夫了,片刻就来。”
“父亲,我今日不能上学了。”祝允澄却是道。
“嗯。”祝煊从他手中接过空了的杯子,“身子不适,昨夜怎的不说?”
祝允澄靠在枕上,脸上的红晕持续未退,整个人瞧着似是被霜打了的茄子,蔫儿着脑袋道:“昨夜不觉得,我还吃了烤兔肉呢,很好吃,母亲虽是没说,但您烤的确实比我烤的好吃。”
祝煊:“……”
这是随了谁,病着也只记挂着吃?
“父亲,我想吃葡萄。”祝允澄烧得难受,想那沁沁凉凉的葡萄甜甜嘴。
祝煊垂眸瞧他,这个孩子他自认教导得尚可,如今却是惊觉,从未见过他这般软和的时候,从前总是能从他身上瞧见自己幼时的模样,也能看出些他娘亲的内秀,但现在,他这般撒娇的样子,倒是让他瞧见了些那还在赖床睡大觉的沈兰溪的样子。
“父亲?”
“等大夫先来瞧过。”祝煊极有原则道。
祝允澄立马瘪瘪嘴,他就知道,他不是父亲最宠爱的小可爱!
瞧见那小孩儿脸上毫不掩饰的失望神色,祝煊在心里叹口气,补了一句:“现在只能吃一颗。”
只是这一颗葡萄,眼巴巴的人最后还是没吃着。
阿芙端着一碟子葡萄进来时,恰好遇见了阿年请来的大夫。
望闻问切,只一眼,那大夫就让阿芙又把那葡萄原封不动的端了出去。
“还请祝大人见谅,小郎君受了风,吃不得这些凉物,近日虽是天热,但还是要吃些青菜米粥之类的清淡饭菜养着。”
这位大夫还是先前给沈兰溪诊脉的那位,“我开个药方子,您让人抓几贴药来,一日三顿的喝着,过几日便能好。只是这高热着实是难受,须得人在跟前儿精心照料。”
想起方才,他又不禁补了一句,“若是实在想吃葡萄,让人熬了水喝也是一样的。”
“多谢大夫。”
“祝夫人可要一并把个脉?”大夫背着药箱,遇见打着哈欠过来的沈兰溪,不觉问道。
小娘子长相明艳,却是亲人的紧,瞧着就觉得心情好,让人忍不住想起家中的孙女儿来。
沈兰溪嘻嘻笑了声,“成啊,我这些时日嗜睡又能吃,都长了好些肉呢,大夫能否让我肚子里的这个小朋友少吃些,她父亲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