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宥本来不想撒谎, 可姚雨一提到傅临洲的名字,他就慌了,连忙矢口否认。
“真的不是傅总?”
“不是……不是。”
姚雨突然直起身子望向傅临洲的办公室, 苏宥愣住, “傅总在办公室吗?”
“应该在吧。”
苏宥吓得差点弹起来, 姚雨也有些慌, 她和苏宥交换了眼神,然后蹑手蹑脚地往傅临洲的办公室门口走了两步,探头看了一眼, 然后拍拍心口, 压着嗓子说:“没事,没事,傅总在工作。”
她抬起两只手, 装出一副敲键盘的样子,“他在忙, 而且办公桌离门口很远,听不见的。”
苏宥松了口气,可还没等放松,他就突然想起:“傅总看到邮件了吗?”
姚雨忽然脸色一变,她伸手揉了揉后颈,眼神躲闪, 苏宥反应过来,差点哭出来:“姚雨姐, 你发给他了?你为什么要发给他?”
姚雨也是好心办坏事,她原本想着:我觉得傅总对你有意思, 所以就把这事第一时间告诉了傅总, 想让傅总宽心, 性取向不是问题,但是谁知道你有心上人了。
姚雨叹了口气,歉疚道:“对不起啊。”
苏宥哪里敢怪姚雨,他只能怪自己。
他不敢面对傅临洲,回到办公室继续工作,他有姚雨撑腰,也没人再当着他的面议论纷纷,苏宥努力平复心情,把概念语的几版初稿交给组长,组长朝他笑笑:“辛苦了,再麻烦你整理一下上个季度的消费者调研报告。”
“好的。”
苏宥一连做了三次深呼吸,然后投入工作,一旁的贺玮瞥了他几眼,从头到尾没说什么。
苏宥感觉自己的情绪徘徊在崩溃的边缘。
但他不能崩溃。
这没什么,他学着傅临洲的语气,反复提醒自己。
等到下班时间,他收拾好东西,拎着包从楼梯往顶层走,姚雨已经离开,顶层看起来空无一人,但傅临洲似乎还在。
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
苏宥不敢往前走,他在傅临洲的专属电梯前缓缓蹲下来。
他一直等,一直等,等了接近半个小时,才听见傅临洲的脚步声。
傅临洲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苏宥慢吞吞抬起头,两个人的视线就碰上了。
时间像被定格。
傅临洲先避开目光,“怎么蹲在这里?”
“我想见您。”苏宥的声音都是哑的。
“什么事?”
苏宥听出来傅临洲语气里的冷淡,他对傅临洲的声音变化太过敏感,他一下子就感觉傅临洲的抵触,于是立即藏起委屈和难过,半点不敢暴露。
回到界限外。
回到上下级关系。
他撑着膝盖站起来,破罐破摔地问:“傅总,您看到邮件了吗?”
“看到了。”
苏宥心如刀绞,但还是强撑着说:“那个app我只在大学的时候下载过,觉得没意思就删掉了,我没有在上面约过,我没有。”
说完之后,傅临洲没有立即回应,短暂的几秒钟,苏宥感觉到耳鸣,脑袋里响起一阵电流声,刺得他浑身都绷紧,直到傅临洲开口,他才回过神。
“为什么要跟我解释?”
苏宥哑然。
是啊,为什么要跟傅临洲解释?傅临洲即使再关照他再保护他,也不代表傅临洲在乎他是不是同性恋。
他苦笑地扯了扯嘴角,把右手刚愈合了一点的伤口又抠破了,他说:“我不想让您觉得我私生活混乱,不想让您误会。”
“我不会误会的,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宥露出笑容,他看起来轻松很多。
傅临洲原本以为自己会死心,至少顾及自尊,也不会在听完苏宥说喜欢一个人喜欢很多年之后,还主动和苏宥搭话。
但他看着苏宥这副模样,终究是心疼,告诉他:“匿名邮件的来源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你——”
“不用查,”苏宥无奈地笑了笑,说:“我知道是谁。”
“谁?”
苏宥摇摇头:“我自己可以解决,谢谢傅总关心,不好意思,因为我私人的事情,搞得公司里议论纷纷,我会处理好的。”
“苏宥,”傅临洲有些疑惑,“你还好吗?”
“挺好的,现在大家对性取向这件事都宽容很多,我以为会很可怕,但也只是多了些目光多了些议论,下午就没人在意我了,我没事的,傅总,您今晚有空吗?我想请您吃晚饭。”
傅临洲心里还想着苏宥中午说的话,心里还没能完全释怀,于是拒绝:“不了,我还有点其他事情。”
苏宥很是愧疚:“不好意思,我应该提前跟您说的,您忙您的,我也下班了。”
他往旁边挪了一步,给傅临洲让出位置,还主动帮傅临洲按下专属电梯的按钮,自己则去按普通电梯。
专属电梯的门开了,傅临洲说:“一起吧。”
“不了,”苏宥脸上始终挂着笑,他指了指右边的电梯:“这边也到了,我就从这边下了,傅总再见,路上小心。”
傅临洲无法直视他的笑容,点了点头。
电梯门关闭的一瞬间,苏宥就支撑不住了,他感觉到耳鸣越来越严重,头也很疼,手臂上曾经被他自己抓破又愈合愈合又抓破的道道伤疤都在疼。
肉眼可见的,傅临洲在躲他。
最亲近的人竟是最避如蛇蝎的。
明明昨天傅临洲把气球绳系在他手腕上的时候还说“这样我随时都能找到你”。
一切都幻化成泡沫了。
他父母给了他九年的幸福,傅临洲给了他三个月的快乐,苏宥觉得自己应该感恩,但他全身都在不可控地发颤。
颤到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人怎么能被情绪操控的成这样?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从包里拿出手机,给谢简初打了电话:“我们见一面吧。”
半个小时后,在谢简初家小区的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