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茶水淋得满手都是,他也顾不上烫,赶紧弯腰按住自己心口,整个人弓成一团,肺也要咳出来。
原本已经走到门口的裴晏听见这动静又调头回来,将楚懿从地上扶起,再次扣住他的手腕试他脉象,只觉这脉搏散乱无序,好似即将熄灭的烛火。
他心中不免又沉了几分,将楚懿轻轻抱起,小心放在龙榻上,替他解去披风,裹在披风下那纤细的少年躯体便显露出来,苍白的面容染着病气,仿佛风一吹便折,手一握就碎似的,却偏偏又不肯折断,硬要用这尚不宽阔的瘦弱肩膀挑起重任,成为一国之君,护佑大楚千千万万的子民。
裴晏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病得太重,以楚懿的性格,又怎么会在他即将离京的前一刻突然将他急召而回,他之前说出的那些话,未免有些过分了。
楚懿……明明最害怕从他这里听到“失望”二字。
他还记得十一年前,先帝突然驾崩,年仅六岁的幼帝被迫登基,那小小孩童尚未从丧父的悲痛中缓过来,已经身着龙袍,坐上宽大的龙椅,面见朝中心思各异的文武百官,用稚嫩清澈的双眼直面污秽暗流,他害怕,怕到眼中含泪,却不敢让自己哭出来,他无助,却不敢寻求旁人羽翼庇护,因他身为一国之君,生来就要承受这些。
大楚江山稳立数百年,皇位传到楚懿这里,竟是子嗣凋零、人丁衰落,幼帝孑然一身,无一兄弟叔伯,到头来,竟是他这个异姓王执起了幼帝稚嫩的手,在他面前一跪至地,对他说:“臣愿做陛下手中之剑。”
十一年过去,当年那个孩子早已长大,那不及他手掌一半大的小手也快要赶上他的手掌长度了,白皙的指尖还残留有些许被热茶烫过留下的红痕,他轻轻抚过,将对方的手塞进被子。
楚懿蜷在龙榻上,似是累极了,已然睡熟。
两人就这么一个睡着,一个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睡着的那个终于坚持不住,趁对方不注意,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楚懿在心中大喊:[他为什么还不走?]
[我要演不下去了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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