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法确实不如枪术,还是今天对手终于拿出全力,他竟渐渐被带入了裴晏的节奏当中,眼看着落了下风。
但燕如尘这种刀头舔血的人,竟是临危不乱,越挫越勇,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忽然他暴喝一声,拼着胳膊被剑刃擦出血口,强行和他拉开距离,瞬间从裴晏手中夺回主动权,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势。
两人打得热火朝天,大臣们怕死的已经躲到殿内角落,不怕死的还在喝彩看热闹,正在这时,忽不知从哪里闪出一道人影,径直杀到两人中间,强行加入了战局。
楚懿一惊。
十七?
他不好好在梁上待着,跑出来干什么!
不过,十七的打扮和他预想中不同,他没穿那身暗卫的夜行衣,而是换了一身十分花哨的衣服,和之前某个表演中的装束有些类似,脸上戴着漆了金色油彩的面具,丝毫也看不出是个暗卫。
大臣们自然以为这也是宴会内容之一,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强行插入的“第三人”,两个人的争斗变成了三个人的争斗,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有楚懿有些头疼。
摄政王和燕小狗打打也就算了,十七没事出来凑什么热闹,他单论武功在这两人之下,现在那俩货已然杀红了眼,万一误伤他……他可不想看到十七因为这种事受伤。
他正想着要不找个借口让他们停下来,却发现加入战局的十七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很快落败,十七似乎对乱中取胜更加得心应手,他并不长时间和两人中的任何一个正面交锋,而是伺机捣乱,一会儿阴摄政王一刀,一会儿给燕如尘背后来一下,搞得两人不得不分出多余的精力给他,又要时刻提防真正的对手,没办法把他直接驱逐出局,这么走了几十招下来,一向从容不迫的摄政王都有些手忙脚乱。
楚懿打消了担心他的念头,开始安心看乐子——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这仨人为他打得不可开交,居然觉得十分有趣。
可怜一干臣子们要为这三个男人的争斗和皇帝的恶趣味买单,还好薛霖今晚不在,不然的话,又要被气吐血了。
只听“铮”的一声,三把兵器绞在了一起,不知是谁用力往下一按,刀剑齐齐刺入地毯,三人都想把兵刃收回,又不想让对方收回,三把武器死死咬住,互不相让,一时间陷入僵持。
“好了,”楚懿适时地开了口,觉得他们再打下去非要打到明天,“朕已尽兴,诸位爱卿辛苦了,都请回吧。”
三人皆是恶狠狠地瞪向对方,不情不愿地抽回兵刃。
太监收走了兵器,三人各自回席,十七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众人视野当中,楚懿环顾群臣,笑吟吟道:“还有哪位爱卿想要助兴添彩?”
武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没人敢搭腔,之前扬言要向燕如尘请教的那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自罚三杯。
楚懿本来也没指望还有谁敢上来,大楚最强的两个男人都在这了,现在上来岂不是自讨没趣?
也就只有十七这种不要命的,敢在这种时候横插一杠子。
他看着裴晏往御座这边来,这个素来镇定自若的男人终于也维持不住从容了,他气息有些凌乱,坐下时,楚懿甚至看他他脸上被划破了一道口子,正在流血。
伤明显是刀伤,但燕如尘和十七都用了刀,以楚懿的眼力,判断不出究竟是哪把刀伤的,只在内心感叹这人好狠的心,摄政王这么俊的一张脸,他居然下得去手。
裴晏被他注视,这才意识到自己脸上挂了彩,眼神一下子变得幽暗无比,他伸出手,缓缓将伤口流出的血迹抹掉。
楚懿难得看到摄政王吃瘪,不觉十分好笑,又不太好意思笑出声来,只得拼命忍耐,他咳嗽一声:“皇叔可要处理一下伤口?”
裴晏冷冷道:“不必。”
宴会已经接近尾声,虽然这除夕晚宴出了很多岔子,但好歹是顺利结束了。
宴席散场,群臣渐次退出,楚懿也在太监的簇拥下离开丹鸾殿,上了停在殿外的御辇。
刚一上车,他就发现裴晏竟跟在他身后,十分自然地伸手撩开车帘,上了他的车。
……也行吧,反正摄政王要回祈安殿也是往那个方向,他大度,捎他一程也并无不可。
谁料车辇才刚起步,就听裴晏道:“陛下怎不带上那西泠皇子一起?点名让他侍寝,却不和他同乘一辇吗?”
楚懿:“……”
还记得这茬呢?
看样子不跟他说透,今晚这事是过不去了,他只得叹口气:“朕只是跟皇叔开个玩笑,并非真的要让他侍寝。”
裴晏:“哦?”
“朕已经让阿福领他去住的地方了,”楚懿说着,看了看坐在对面的人,轻轻笑起来,“皇叔说朕让谁侍寝,就该让谁上朕的车辇?那皇叔现在在朕车里,难道——皇叔今晚想给朕侍寝吗?”
话音刚落,他们坐的车辇便颠簸了一下,许是驾车的太监被吓到,不小心扯了缰绳。
楚懿随口开的玩笑,本以为裴晏也会当玩笑开回来,却不想对方沉默片刻,轻声道:“并非不可。”
楚懿:“……”
不是。
啥啊?!
摄政王今晚绝对是喝多了吧,这种话都敢应?
他面露错愕地看着对方,正值深夜,车内光线昏暗,辨不清裴晏脸上的表情,只觉他嗓音低沉,语调略显玩味:“怎么,难道陛下觉得臣的床笫功夫不如一个十六岁的西泠皇子?”
……这是应该关注的重点吗?
不知道外面那驾车的太监作何感想,反正楚懿是快窒息了,他清清嗓子:“朕不是那个意思,朕只是觉得,这样有悖礼数。”
“有悖礼数?”裴晏发出一声轻笑,他倾身凑近了对方,“陛下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