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过澡后,吹干头发,神津真司躺在床上,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找出了某个人的号码。
注意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时,他略微思索了一下,很快又将手机放在了一旁。
时间太晚了,不要打搅到别人休息,还是明天再说吧。
他坐起来,正准备下床去关灯,搁在枕头旁边的手机却突然响起来。
神津真司差不多猜到会是谁,毕竟知道他号码的人统共就那么几个,至于会不顾时间给他打电话的就更是只剩下一个了。
他再次拿起手机,果然不出所料,是琴酒。
其实他刚刚也是想给琴酒打通电话的,神津真司认为琴酒不会做没有理由的事情,今天来酒吧找他一定是有其他事情,但是因为岔开的话题最终没能提起。
他毫无心理压力地接通了电话。
神津真司卸力再次仰躺在床上,头顶的灯光有些晃眼,他抬起一只手遮了遮,却还是有光从指缝穿过,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喂,琴酒?”
“嗯。”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携着冷意的声音,让人猝不及防地联想起那个仿佛无时无刻不被寒风裹挟的男人。
“好巧,我刚刚想给你打电话来着,不过……”
“废话就不必了。”琴酒的耳朵仿佛自动过滤掉了那些话,“那位先生让我通知你,这周末,需要你出席一场宴会。”
神津真司脸上悠然的笑容顿时淡了淡,他翻了个身,压低声音道:“还有回旋的余地吗?”
“我只负责传达指令,时间地点我稍后会发给你。”
“好吧。”他本就只是象征性地问问,奇迹怎么可能会轻易发生,在这类工作面前他向来没有拒绝的权利,为了转换心情,他干脆直接换了个话题:“所以你今天来酒吧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吗?那像这样打个电话什么的不就好了,还要麻烦你特意走一趟。”
那毕竟是琴酒,一个忙到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全年无休的男人,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小事上,多少显得有些古怪。
“……”
神津真司把贴近耳侧的手机举起来看了一眼,才发现琴酒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而后短信提示音响起,宴会的相关信息紧跟着被传了过来。
……这个行动速度,真不愧是琴酒啊。
神津真司任劳任怨地把那场宴会的时间地点记入日程安排里。
他明白商人们和政治家们需要一个的交流平台去商讨如何更加精准地把握这个国家的命脉,需要利益相关的紧密联系去保证各自的权利和地位,但是他对那种场合实在打不起精神。
太无趣了。
一张张仿佛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虚伪的笑脸,觥筹交错间理所当然地将人与人划分为三六九等,心安理得地操控这个国家大部分的人的命运。
他突然想起了不久前与波本威士忌的那段对话,其实被那种有关等级和阶层的糟糕思维困住了的人远远不止局限于酒吧内的客人们,这一范围更可以扩展至这个国家的每一寸土地。
有无数人被这种思想困住了,也有原本不屑的人正在被这种思想造就的环境打击和压迫,又即将被所谓的现实所同化。
神津真司在心中叹息:真是可悲。
但是也仅限于叹息一句了,那些事情与他没有任何直接联系,他既不会向这个腐败的社会妥协,却也没有任何想要去改变这类风气的想法——只要他本人还没有被这种糟糕的现状影响到,那他就依然能够心安理得地享受当下的生活。
卧室内的灯终于被熄灭,神津真司渐渐沉入梦乡。
“查不出来?!”听到汇报,安室透猛地转身看向身后的下属:“这是什么意思?”
那位下属也跟着停住脚步,她面露难色,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个状况。
“我们按照您的指示去查了那名叫做‘神津真司’的人,但是可以说是毫无所得。”她停顿了一下,偷偷瞄了一眼上司的表情,才继续解释道:“我们一度怀疑那是个假名,但是神津真司在去年还考取了调酒师从业资格证,各方面基础信息也都可以证明,那的的确确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说这段话时连她自己的表情里都带上了不可置信,她与同事经手的调查任务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是从未想象过有一天会在一个明明有名有姓的调酒师面前如此受挫。
这算什么?难不成那个调酒师还能是个活在世上的幽灵?
安室透的眉头紧皱,刚想说些什么,但是在注意到下属脸上的自责时,最终还是改为了另一句话:“我知道了,辛苦大家了。”
“降谷先生,要不要申请一下更高权限的资料库?”犹豫再三,下属还是提出了这个建议。
“以我们目前的权限查到的资料可以说是微乎其微,但是这个人并不是凭空捏造出来的假身份,我们猜测神津真司的资料使用权限或许高于我们拥有的资料库权限……虽然这种可能性听起来也很离谱,但是目前我们也想不出其他更合理的解释了。”
“尝试一下也未尝不可。”安室透思索着点头:“以我的名义去申请就好,辛苦了。”
“好的,有新进展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麻烦了。”
两人彼此微微鞠躬,向着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快步离开。
警备企划课的工作要远远比其他科室紧张忙碌,也更加需要保密进行和更容易得罪人,公安在大众心目中的形象也往往不太正面,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他们的工作,但是他们无法为那些事情做出任何解释。
安室透走出公安大楼,外面阳光正好,天色已经大亮了,他忍不住地抬起手遮了遮有些刺眼的光线。
昨晚与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