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那场已经可以预见会有多么无聊的宴会,神津真司不得不请了个假——虽然他的请假不过就是自己告诉自己一声,今天就不去上班了。
神津真司倒是想好好走个流程知会老板一声,但是前提也得是能找到老板的人。
撒手掌柜,神津真司的脑海里不知道第多少次出现这个词。
清晨,他重复前一天的流程:起床,与苏格兰威士忌打招呼然后被无视,洗漱,询问苏格兰威士忌要吃什么早餐然后被无视,出门买早餐,回到家准备一起吃早餐然后被无视……
在寂静中吃过早餐,神津真司仰躺着倒在沙发里。
在他的视角里,从没有完全关闭的厨房的门口,他能隐约还能看到里面正在处理餐具的苏格兰威士忌的背影。
昨晚的那场谈话过后,完全陷入到警惕中了呢……嘛,或者说,那个人本来就从未放下过戒备心。
不过这种时刻绷紧神经的状态对养病可不太友好。
眼见那个人的动作愈发僵硬起来,知道是自己的目光让对方感到不自在了,神津真司慢吞吞地收回视线,余光中突然注意到摆放在茶几下的药箱,他伸出胳膊随手一捞,将那只药箱提了过来。
苏格兰威士忌最近每天都要用这只药箱处理伤口,不过里面倒是依然十分整齐,的确像是那个人的处事风格——谨慎,一丝不苟。
他随手拿出一支药,对着光看起来。
那是琴酒某次带给他的,当时只是说是种新药样品,他接过来看了两眼,也没推辞就收下了。
事实证明,这的确是种神奇的药物。
那晚他捡到苏格兰威士忌时,那个人身上的伤已经极为严重,他当然没有点亮什么医疗技能,只懂最基础的清创和包扎,在多次尝试止血无果后,他在药箱的角落发现了这支特效药。
不幸中的万幸,血终于止住了。
光线透过不知材质的包装,他能清晰地看到药物的余量,这支药已经用去了近一半,但是基于苏格兰威士忌的伤情来分析,那还远远不够支撑那个人恢复到可以换用普通药物的时候。
纵使苏格兰威士忌每天一脸平常还时不时就要无视他一下,但是作为曾经亲手处理过那具身体上的伤口的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个人的状况有多么糟糕。
在这支药用完之前,他必须要拿到新的药。
琴酒不会帮忙,透露出可以找代号为雪莉的成员获取药物已经是那个男人做出的最大的让步。
头顶的光线突然被遮去了一大半,一片阴影笼罩下来,神津真司将举着药的手往旁边挪了挪,才发现苏格兰威士忌不知何时站在了沙发旁边。
他逆着光看向上方的人,突然想到:苏格兰威士忌走路没有声音,有点像一只大猫。
“辛苦了。”虽然心中的想法已经跑偏,但是那并不耽误神津真司十分自然地打了声招呼。
诸伏景光垂眸看着躺在沙发上的人,没说话。
从容、松弛、沉静、不急不躁……如果一定要说面前的这个人与酒吧中的调酒师有什么区别,那大概只有话比过去见面时多了几倍。
“药。”他伸出手,摊开掌心的下一秒,一支熟悉的药膏便递了过来。
诸伏景光看了一眼躺在掌心的药,视线又轻轻一转,顺带着看了一眼放松地躺在沙发上的金发男人,眸光晃了晃。
未免表现得过分坦然了些,是自信于现在的我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吗?
察觉到苏格兰威士忌的视线,神津真司短暂地思考了两秒,意识到虽然是在自己家里,但是有客人在场的时候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躺在沙发上似乎有些自在过头了,他攀住沙发靠背,正准备坐起来,但是很快就被一只手阻止。
“苏格兰先生?”他语气中难得地带上了困惑。
抵在他胸口的那只手并未用力,但是神津真司还是顺从地躺回了原处,他没表现出反感,只是抛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向那位客人突兀的举动发出询问。
对方的配合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诸伏景光口吻平淡:“你似乎完全不担心我会对你不利。”
隔着一层柔软的布料,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掌心下的那颗心脏正沉稳又有节奏感地跳动,即使处于这种被动状况下,调酒师仍然能够保持那份镇定自若。
“苏格兰先生大概率是名警察吧,我不想用那种身为警察就有义务保护群众的理论去做一些诡辩,但是我相信你不会随意伤害普通民众。”
“普通民众。”诸伏景光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张挂着笑意的脸,一字一顿地重复起这个字眼,他并不掩饰自己对这句话的讽刺。
神津真司煞有其事:“没错,普通民众。”
那个人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诸伏景光一时间竟然判断不清调酒师说这话时的真实想法,那家伙看起来似乎真的真情实感地认为自己属于普通民众的一员。
诸伏景光不准备在这个问题上展开多余的讨论,他微微侧身,从一旁的医药箱里拿出了一根棉签。
“别动。”
他用棉签沾取适量的药物,就着这个姿势,低头将其涂抹在了躺在沙发里的人脖颈的那处细长的伤口上。
脖颈处的伤口传开微弱的刺痛感,但是比起那个神津真司还是更震惊于苏格兰威士忌此刻做出的动作,他仿佛认不出眼前的这个人似的上下快速扫了一遍,直到沙发旁的人站起身,他才慢半拍地跟着支起身子坐起来,过了两秒才调整好神情:“……谢谢,麻烦了。”
“不必,本就是我伤的你。”苏格兰威士忌一脸冷淡地将用过的棉签丢进垃圾桶。
这并不是一种在市面上流通的药物,这很正常,许多特殊功效的药物制剂都是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