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对讲机里山田的说法, 那个他没来得及拆完的炸弹是在写字楼旁边的地方爆炸的。
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人一把扔上了天。
但是那个高度正常来讲根本不可能有人类能做得到才对。
他不知道柊是怎么做到的。
现在看来那个方法并非毫无代价。
这样大量的血液流失,以及这种症状可能代表的严重内脏受损——诸伏景光已经做好了北川柊短时间内无法恢复行动能力的最坏打算。
他得带着柊赶紧离开这儿,接受治疗。
15层的前后门都被炸得一片狼藉, 就算救援队现在就开始清障,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通路打开。
柊等不了那么久。
破碎的落地窗大张着嘴, 呼呼地吹着被太阳加热过的暖风,混着尚未散尽的硝烟味儿。
诸伏景光看向16层垂下来, 随风摇摆的安全绳——那是柊豁出性命给他打通的第三条出路。
现在他和柊两个人也会从这里安全离开。
他们两个都会。
意识稍微清醒些之后, 北川柊终于意识到, 刚刚那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都是他自己吐的血。
——当着诸伏景光的面吐的血。
北川柊现在甚至不敢去看对方的表情, 只先用手背抹了把嘴唇和下巴。
他右手上原本只是沾了些灰尘的绷带, 立刻被血浸透。
完蛋了。
虽然他知道自己眼下这点儿小伤暂时还死不了。
但诸伏景光肯定已经担心得快疯了。
“Hiiragi?看着我, 听到我说话了吗?”诸伏景光捧起他的脸,注视着他的眼睛,脸上满是纯粹的心疼和担忧, “我现在马上带你离开这里, 你如果有哪里不舒服就立刻告诉我,听到了吗?”
诸伏景光的动作很轻柔, 捧着他像是捧着一只名贵的瓷器,所以他没费什么力气就拉开了对方的手臂, 难得有些心虚地说出他那句经典台词, “那个……其实,我没什么大事儿。”
他避开了诸伏景光的搀扶, 动作利落地从地板上爬起来。
“救援来了啊, 这是我之前用的那根安全绳吧。”北川柊将卡扣扣好, 回头看向已经在身体上绑好安全绳绑带的诸伏景光, “看什么?我真的没事儿。赶紧走吧,降谷他们那边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快想想你的幼驯染啊诸伏景光!想想开口闭口都是Zero的你!
——别再那样看着我了!
——我只是你众多警校同期之中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诸伏景光的表情很复杂,但明显不是被他两句话就抹平了所有担心的样子。
上挑的猫眼微微眯起,平时灰蓝色的眼睛,此刻仿佛被某种沉郁浓稠的东西,染成了墨蓝。
拉扯成平直的唇角,像一根紧绷到极致的弦。
而那根弦上蓄势待发的箭,名为秋·后·算·账。
但诸伏景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快速走过来仔细检查了他的卡扣有没有扣好。
这种时候,事事为他人考虑的景光当然只会关注他的安全,他的伤,他的健康。
双手攀着安全绳时,他有些出神地想着诸伏景光是个红绿色盲所以并没有发现他刚刚疯狂吐血的可能性。
可惜警校生体检绝不会让这种可能性出现。
双脚踏上16层楼的地板后,北川柊才察觉到周围过于古怪灼热的视线。
他任由旁人帮他解开身上的绑带,“呃,怎么了?是我脸上太脏了吗?”
此时在救援人员的帮助下爬上16层的诸伏景光也露出有些无语的神情,“你是大猩猩吗?我一眨眼你就自己一个人窜没影儿了。”
北川柊此时才露出恍然的神色,“我刚才有点儿走神来着,抱歉,下次我等等你。”
诸伏景光:……
他是那个意思吗!
这种时候等个鬼啊!
“那个——不好意思,”一名医生打扮的中年男人走过来,“你们刚刚说谁伤重吐血,昏迷不醒来着?”
诸伏景光:……
他甚至有些难以启齿是怎么回事?
北川柊抹了把脸上的血,露出一个散发着血腥味道的笑容,“抱歉,我的同伴他可能是看错了,以为我受了伤,但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儿吗?”
医生面露纠结地指了指他脸上没擦干净的红,“那你这血是怎么回事?”
肩膀忽然搭上来一只手,将脚步后撤随时准备跑路的某猫猫往前推了一把,“医生别听他胡说,刚刚就是他吐血了,虽然现在看起来活蹦乱跳,但都是硬撑的假象——请务·必·仔·细给他做个检查。”
说完,诸伏景光当场掀起了北川柊背后的T恤下摆展示给医生,“医生您看他后背的伤——”
这撩人衣服的动作跟降谷零不能说毫不相干,只能说一模一样。
不愧是亲生的幼驯染。
萩原研二觉得他胳膊腿儿都绑得有点儿麻。
绑绳子的人经验老到,他跟班长折腾半天,那绳结儿就跟焊死了一样我自岿然不动。
“勇太!勇太!他们对你做什么了勇太!”宫川健二一出电梯就冲着绑在椅子上的宫川勇太冲过去。
稻垣一郎的枪口抵在闭着眼睛的小男孩儿脑袋上,抬眼看向神情激动的宫川健二,“别靠近,先把手术做完,你儿子就还给你。”
同样名为勇太并且即将接受手术的小男孩儿已经在半个小时前进入了手术室。
不知道面对和自己孩子同样名字的小孩儿,稻垣一郎是不是真的忍心亲手伤害对方。
或许那枚面对宫川勇太时射偏的子弹就是答案。
“你不能进去。”稻垣一郎忽然走上前,拦住跟在宫川健二身后的女人,“我要求的手术人员名单里没有你。”
“我是宫川健二的替补医生,是因为您要求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