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孝侯府。
这里原本就是呼延家的府邸,朝廷为呼家平反昭雪之后,又把这里赏赐给了呼延守用。
短短数日,原先破败的府邸就已经修葺一新。
葱笼的花木间,有仆妇侍女穿梭往来,正厅里觥筹交错,丝竹悦耳,一副繁荣鼎盛之像。
今日呼家宴客,正厅主位上坐的却不是呼延守用,而是当朝宰相王延龄。
在他面前,呼延守用夫妻也只能敬陪末座,小心招待。
见呼延守用闷闷不乐,王延龄放下酒杯,满是亲切的笑容,问道:
“忠孝侯,可是心有烦恼?”
“今日私宴,不比朝堂,不防直言,自有老夫为你作主。”
对呼延守用,他是极为满意的,所以言语也十分纵容宠溺。
呼延家是开国元勋,虽然曾经因为冒犯先帝,被定为大逆,但也算知根知底,用着放心。
尤其是曾被诸家将门围剿,算是孤臣,如今在自己的主持下,为他家平反昭雪,更让他感觉颇为亲近。
所以他才会借助这次策反,将呼延守用推上殿前司指挥使一职。
倒不是他非要独揽兵权,而是司马光的倒台让他有点不安。
他原本防备的是潘仁美,没有太把曹斌放在眼里。
毕竟曹斌才进入朝堂没有几年的时间,根基薄弱,就算善能带兵,也不过是一介武夫。
对于自己一个宰相来说,拿捏起来并不太难。
至于他那不多的旧部,也大部分都是武人,没有什么话语权。
何况那些武人也不过是找个靠山而已,难到还会为了曹斌跟整个朝廷作对不成?
但他没有想到,自己着力培养的接班人,司马光竟轻易就被曹斌废掉了,虽然这其中潘氏父女在其中推波助澜,但也可以看出曹斌在朝中的影响力已经不小。
若再让他的人掌握大量禁军,怕是会势大难制。
他倒不是怀疑曹斌会借狄青造反。
毕竟军指挥使也只有练兵权,并没有调兵权,若无枢密院调令,会有各种限制。
除非曹斌直接带兵,以他在军中的威名,有一定的实力让手下将士无视枢密院调令。
但他成为三司副使后,陷阵军已经编入京畿禁军,除了他的亲卫,曹斌并没有直属兵权。
且不说狄青会不会助纣为虐,天下士人也不会答应,曹斌自己更不会犯傻,这毕竟已不是五代乱世。
王延龄担心的是曹斌和潘仁美联合起来,倒逼他这个宰相,他不怕朝堂攻击,但若潘曹兵变逼宫,朝廷会怎么样他不知道,他这个宰相肯定得倒霉。
毕竟先帝病危时的情景历历在目,这两个没什么底线的人,未必不会再来一出同样的戏码。
到时侯朝廷被这两个人控制,还有个好吗?
说不定还会有两汉时的外戚之祸。
所以在司马光被废后,他才十分看重殿前司指挥使这个职位。
但以当时的形势,他也没有办法无缘无故打压狄青,所以只能勉强抬出杨家,让她们与狄青争夺殿前司职位。
不过严格来说,杨家并不是十分符合他的心意。
一是她们曾家被自己牵连获罪,没有办法完全压住狄青。
二是她们忠义之名太盛,又有先帝御赐匾额,极得民心,在武勋中也是领袖群伦,太过危险。
三是杨宗保在外带有重兵现在倒是不用担心了,只是有些可惜。
恰在此时,呼延守用出现了,
他的情况让王延龄眼前一亮,既与其余将门有仇,又被自己施与重恩,简直妙不可言。
再借城外田虎数十万匪军的危胁,顺势把他推上殿前司指挥正使一职,名正言顺,别说诸臣,就连潘仁美都不敢反对。
此时,王延龄看呼延守用,像看亲儿子一样。
听到王延龄询问,呼延守用却在神游物外,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旁边的肖赛红连忙踢了他一脚道:
“夫君,丞相在问话,你也太过失礼了?”
呼延守用不过三十许,留着三缕疏密合度的细髯,面目英俊儒雅。
被妻子提醒后,顿时惊醒,看了她一眼,十分忧虑地对王延龄道:
“相爷,我呼杨两家世代契好,此次宗保被我妻义子误杀,不知如何面见老太君,那毕竟是杨家家唯一男丁。”
王延龄闻言,顿时沉默下来,肖赛红却不悦道:
“我的义子难倒不是你的义子?”
“当年,那杨家助赵剿你家时,怎不念契好之情?”
说完,她欲发气愤,道:
“更何况我那义子,为替你保仇,也被杨宗保所害。”
呼延守用顿时噎住,无奈解释道:
“当年毕竟是先帝下令,老太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