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骆家老宅外的时候,天上正好下起了雨。
骆家老宅的院子里,有一处很大的池子,雨滴成串的砸进池水里,溅起小小的水花,沾到骆翰生的衣角上。
风凉入骨,吹得骆翰生脊背一凛。
一场秋雨一场寒。
他忽然想起来,每年的秋天,秋若若都会大病一场。
自打他们俩结婚之后,骆翰生一直把她养的很好,可她就像是只小病猫,总也好不利索,对别人倒是挺乖巧听话,爪子全都往他的身上招呼了!
竟然还能胆子大到要跟他离婚!
秦瑞看得出此刻骆翰生心情很差,即便是刚才电话里催的很急,他也不敢再跟骆翰生多说一句。
“秦瑞。”
“诶!老板您说!”秦瑞立马打直了腰,笔挺的站在骆翰生的身后,等待吩咐。
“明天去玉兰街陈老那儿,请几副药,就说是骆家三少奶奶用的,他知道该怎么调。”
秦瑞一愣,没想到骆翰生在这池子跟前发了这么久的呆,一开口,竟然是交代他这件事。
“呃,知道了,老板放心吧。”
骆振锋已经在书房等的不耐烦了,骆翰生刚推门进去,一个上了年头的端砚就直冲他脑门儿砸过来。
骆翰生将头一偏,端砚落在墙上,“啪”的一声,碎成几块。
“你又不写毛笔字,书房里摆这些东西干什么用!”
整座骆家的老宅子里,也就只有骆翰生敢这么跟骆老爷子说话了。
“哼!干什么用?专门砸你这个狗崽子用的!”
骆振锋看着他就来气,本来已经打算好了,这一年都不叫骆翰生进这个家门,但是偏偏生意上的那些事,只能交代给他,别的人,骆振锋都不能放心。
谁知道一个端砚根本就不足以震慑骆翰生,他慢条斯理的蹲下身,将碎掉的端砚捡起来,丢进一边的垃圾桶,拍着手,不怕死的说了句。
“说自己孙子是狗崽子,那你又是什么?”
骆老爷子的拐棍眼看又要劈过来,这回,却被骆翰生一下握住了。
他看着老爷子嘴角拱起来的火泡,不耐烦的皱皱眉。
“行了,等若若身上的伤好透了,我带她来,到时候你当着她的面,狠狠打我一顿,叫她出气,也叫你出气,这会儿就别劳这个神了,赶紧说正事儿。”
骆翰生这软服的,听着就让人气儿不顺,不过他有一点儿说对了,现在不是揍他的时候。
“津北那块地皮,合同出现一些问题,你去跟陆建明好好谈一谈,回头跟他一起,去那儿看看。尽量赶着年前把事儿解决了,省的这年都过不消停。”
“早就跟你说过,陆家没几个好人,你还偏要把项目交给陆建明做,现在出了问题才来找我,我不去!”
“你这小子是不是又想找打!”说着,刚刚搁下去的拐棍又要被骆振锋给举起来。
骆翰生又不怕这些,他从小就被老爷子丢到各种地方去操练,骨头硬得很,此时把头一伸,往老爷子跟前戳了戳。
“来啊,要是打我一顿能把合同给敲定了,那你就打,也省得我去跑这一趟,给陆家的人擦屁股!”
骆振锋听他这硬茬子话就来气,指着他鼻子就骂。
“你一口一个陆家,不知道的还以为陆家是你的仇人!你母亲白养你这么大,就是让你这么对待陆家的?!”
“我母亲姓陆没错,可我从来也没苛待过我的母亲,只是陆家那些人,不是白吃饭的就是混日子的,那些人,扔哪儿都是祸害,我凭什么要去帮他们?”
骆老爷子被他气的,嘴唇儿直哆嗦,拐棍在手里头攥着,好几回都想劈头给他揍过去,可到了儿,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唉!实话跟你说,津北那块地,是你父亲生前答应送你母亲的礼物,他人没了,你母亲又是现在这样,陆建明是她亲弟弟,巴巴地跑来跟我说,要去帮他姐姐完成心愿,你叫我说什么?”
“咱们骆家欠你母亲的,已经欠了那么多了,往后只有补偿的份儿,你叫我怎么拒绝!昂?你倒是教教我,该怎么张这个嘴?!”
骆翰生不说话了,绷紧唇角看着他。
那双深黑的眸子里,迸射出的不仅仅是痛苦。这狠狠地刺痛了骆振锋的心,说实话,他根本不想拿自己儿子说事儿,可没办法,他这个孙子脾气有多硬他是知道的,不跟他动之以情,这事儿根本就谈不成。
好半天过去了,骆振锋听见他说了句好。
老人绷紧的肩膀,因为他这一声好,终于松了下去。
骆翰生准备走的时候,骆振锋在他身后,对他说。
“去看看你母亲吧,你很久没去看过她了,她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