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霎时一静。
周围士兵的视线全都若有似无地看过来。
他们欢呼过后,就老老实实地在原地休息,没有丝毫抱怨。
即便是受了伤的将士,也在拍着胸脯说自己皮糙肉厚能抗,还是将药物留下来给更需要的袍泽使用。
但这个时候,他们全都收敛了脸上憨厚的笑容,静静地望着秦桓,等待着他做出决定。
他们懂得不多,只知道他们押运粮草不利,要受到军法惩治。
可这不该只由押运官大人一人承担。
无措的他们相互看了几眼,而后一个人强撑起受伤的身体,改坐为跪,对着秦桓磕头请命。
片刻后,两个,三个,五个,十个……他们什么也没辩解,只跪下和自家的将军一起请罪。
只求殿下,即便要处罚也不要处罚将军一人,他们愿与将军共进退!
“请殿下惩处!”
“请殿下惩处!!”
押运官依旧跪在地,额头匍匐在黄沙上,黝黑的面容与地面挨得极近,瞪大的双眼却生生地含着两包泪。
身后每多跪下一个兵卒,他眼中的湿意就多添一分。
到最后,眼眶再也积蓄不了这么多泪水,带着咸意流入黄沙,被灼热的阳光瞬间蒸发消失不见。
他死死地咬住唇,不让自己口中的呜咽出声。
秦桓对着身后的亲卫伸出了手,亲卫会意上前,将一把巨弓递给了他。
沉默不语的英俊面容上,带着深沉的冷峻与令人望而生畏的威严肃穆。
秦桓微微蹙眉,将利箭搭在弦上,指向了前方。
身前跪着的士兵大多数眼含绝望,而跪地的高大汉子也从这沉默中猜出了什么,猛然闭眼,在揪心的窒息中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弓弦拉满。
几欲喷发的张力让所有低着头、眼中悲戚的士兵们满目戚然。
“噌——!”
利箭利落出弦!
“啾——!”
一声凄厉的鹰啼响彻整片黄沙。
跪在地上的将领们愕然地起身,回首望去。
只见一只只训练有素的猎鹰爪抓带火长箭,向着他们剩余的粮食俯冲而来!
誓要将这些粮饷全都焚烧殆尽!
然而领头的那只雄鹰却被一剑穿胸,在天空滞留了片刻,便凄惨地鸣叫一声后,便直直坠地,死得不能再死。
而射出这一箭的人,只有方才拉满弓的秦桓。
只见黑色的骏马旁,青年面容沉冷屹立,五官如刀刻般分明,眼底却黑亮似寒星,泛着隐隐的冷气与锋锐的冷芒,让人不敢直视。
狼烟里,唯有那黑金旌旗随狂风飞舞,耀眼如炬,带着冲天的傲气与肆然。
向来长安俊少年,敢驰飞马击苍穹。*
从前他们不懂,可现在他们懂了。
秦桓缓缓放下手臂,淡漠地看向前方因鹰首骤死而混乱的群鹰,对着身后挥了挥手。
霎时,早就准备好的暗卫众人手中的利箭齐齐发出!
“噌噌噌——!”
一支支利箭宛若夺命镰刀,击穿了这些被训练了多年的猎鹰,几近箭无虚发。
一声声哀鸣响彻在众人的耳边。
这次,他们看到原本已经溃逃、却又停留在不远处伺机偷袭的大金兵卒是真的撤退了。
瞬间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的黑脸壮汉一脸羞愧,他大意了!
“殿下,我……”
“起吧。”
秦桓将弓箭交给身后的亲兵,淡然地打断了他的请罪。
“人非生来勇敢,会苦会累也会死,但你们仍愿以凡人之躯行神明之事,保家卫国,征战沙场,孤又有何理由怪罪?”
“在我这,你们只有功,无罪罚。”
“现在,随我去支援北境城。”
“……喏!”
将士们一个个眼眶红得跟兔子一样,嘴巴似是要咧到耳后根,可他们此时望向秦桓的眼中全是浓浓的感激与敬佩,还有崇拜。
仿佛终于能将那个传说中的人与眼前之人对上号。
那个爱兵如子却又令敌军闻风丧胆的太子殿下,原来真的如传闻一般,威严又强大,是个值得他们追随的人。
伤员与医者押后,无伤和轻伤的人重新列队整军,押运粮饷,准备继续向北境城出发。
秦桓利落地翻身上马,看了眼和卫黎一样跟在他身侧的押运官道。
“你叫什么名字?”
赵达没想到太子殿下会询问自己的名字,有一瞬间的怔愣,而后略有些激动的抱拳道。
“末将赵达,北境生人。”
秦桓微微颔首,表示自己记住了。
而后突然问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