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冷明烛往内走的脚步顿住,转过脸,难以置信地盯着婆子瞧:“你方才说是谁?”
婆子只好又道:“回主人,是靳妈妈。”
冷明烛脸色瞬间转黑,怒极反笑:“好,好极了,真是好极了。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猜这个猜那个,唯独没想过是她!”
许靖池赶过来时,就见到冷明烛在蹙着眉头发笑。
“主人?”他把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冷明烛眸底森寒,阴恻恻瞟他一眼,“滚开!”
转而问那婆子:“人在哪?”
“华姑姑和胡寺人亲自在靳妈妈房里看守着。”
冷明烛点头,抬脚往靳妈妈的住所行去。
她这次气得很了,连门口准备的步辇都弃了不坐,穿过几重院落,又经回环长廊,疾行片刻方到。
她推门进去。
胡符箓和华英连忙起身迎出来,将冷明烛让到屋内里间。
靳妈妈被捆住手脚,横置在床上,嘴里堵着团厚麻布。
靳妈妈今年将快五十岁,是打冷明烛出生那会,就跟在身边的乳母。冷明烛吃她的奶长大,这份感情自是无法言说的亲厚。
可现下见了,竟感到无比的心寒失望。
靳妈妈看到冷明烛进来,不住挣动,但挣了几下便泄气似的不动了,瞪圆眼睛,眼睁睁瞧着冷明烛一步一步缓慢靠过来。
“你们都下去。”冷明烛站在床前,默然无声地打量她一会,忽抬头与华英、胡符箓说。
两人对视一下。
华英窥见她的面色,安慰劝道:“殿下,您不必为了……”
“出去!”
两人不敢再劝,转身退出去,轻轻掩上房门。
屋里就剩她们两个。
冷明烛俯下身,给她拿掉口中的布团,再解开缚住她的绳索。
靳妈妈一朝得了自由,却是不动,保持方才的姿势,眼底满是忧伤愧疚地瞧她。
“自己说吧。”冷明烛坐到椅子上。
她感到无边的劳累,那是一种身心俱疲的感觉,眉头一直紧锁着,等坐下后,抬手抚了抚额头,深深呼了口气。
靳妈妈翻身爬起来,到冷明烛面前跪下后不说话。
屋里一片沉寂。
她不说话,冷明烛便耐心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靳妈妈打破这份诡异的沉寂,说道:“是我,趁小殿下出门,打算放走沈家三郎。”
她声音还有些嘶哑不清,应该是因为风寒还没好利索。
想起自己一直担忧着她的病情,时不时打听一二,唯恐底下人怠慢她。直到今日,冷明烛直到此时此刻才看清,那一颗真心,都喂了狗了。
晨起出行前,她安排华英和胡符箓佯装随自己同行,做出府中管事不在的假象,为的就是瞧一瞧,到底谁会和阜阳侯府牵上线,来算计自己。
她千算万算,唯独没算进去靳妈妈。
冷明烛出门不到一个时辰,靳妈妈便支开房间内外侍候的小厮女使,偷偷绕到关着沈开明的地方,甚至还细心的拿了小厮的衣裳给他换上,以随行小厮的名义要带人出门办事。
以靳妈妈的身份,府中上下谁敢多问一句?便让她成功将人带了出来,安安全全的一路送出府去。
彼时华英藏身府内,胡符箓等在门外,如此来了个里应外合、瓮中捉鳖,将人当场拿住。
冷明烛不肖去问其间过程究竟如何,单是想想也能猜出个相差无几来。
她把这些年陆续发生过的事串联起来,才发觉靳妈妈这个眼线,自己竟都不知道到底从什么时候就开始了。
是成为自己乳母的那一刻?亦或是后来的某一日?
都不重要了,背叛就是背叛,还会在乎什么开始的吗?
自嘲似的笑了笑。
冷明烛脱力一般,慢声说道:“先前那些事,也一起说了吧。”
靳妈妈默了一瞬,轻声道:“小殿下何必再问呢,你我之间就保存住这最后一丝温情吧。我很后悔做的这一切,也清楚你的脾气性子,我知道不该背叛你,一次都不应该,但……”
她顿住,仿佛想起什么过往的事情,脸上是无尽的柔情,像极了当年从林皇后手中接过还是小小一团的冷明烛的模样。
“不到无路可走,我断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冷明烛打断她:“你既然不愿说出这些年做过的事,那就也别告诉我,你这样做的缘由,现在来看,都已经毫无意义了,是不是?”
靳妈妈道:“小殿下说的是,您从小到大,这一点真的是从没变过,一直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应该通过什么样的手段去实现,若是皇后娘娘还在,也会感到欣慰的。”
“现在,不需要说那些没用的。”冷明烛道:“阜阳侯是不是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