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墨画带着人到了冷明烛居住的院子,正瞧见华英守在门口。
“姑姑怎么在外头,主人不是回来了么?”墨画上前几步,朝两侧望了望,随后望住华英,“我带她过来拜见主人呢。”
华英站在廊下阶上,居高临下将丹雯重新打量一遍。
梳洗之后整个人都显得干净了,虽然脸上还摆着两道猩红伤口,但在她身上竟觉不出可怖来,反而更增柔弱,叫人无端生出想好好保护的念头。
华英面色不太好,一时拿捏不准自家殿下的想法,她身边根本不缺侍候的女使婆子,那么将这样一个孤女收留在身边究竟为什么?
若说是善心大动,起了恻隐之心,华英才不会信,自家殿下什么心肠她最清楚不过。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殿下在和闻律方丈说话,你先带她回去吧。”华英道:“等殿下忙完有空闲,再差人叫她过来。”
墨画点头,“那我还是先把她带到我屋里去?”
华英:“你先带着她吧,无事的时候可以教教规矩,否则日后回到府里行事出差错,叫人笑话。”
墨画一一都应下,带着一步三回头的丹雯返回原处。
等她两个走远,华英收回视线,落到紧闭的房门上。
殿下和许三郎君一回来就差人唤了闻律方丈和闻法长老过来,屋里只有他们四个人在,便是自己都给遣出门候着,莫不是出了大事?
什么样的大事须得这般神秘,华英头脑中一团乱,猜着或许和大光明寺有关,可往深里再想,却想不出了。
自打进门,冷明烛便一直冷着张脸,面无表情地坐在主位上,手边放着杯热茶,茶香袅袅沁人心脾。
她身上那身男装还没换下来,脸上未施粉黛,不着饰物,单单坐在那便不怒自威。
也不知她打哪弄来一串佛珠,一边搓弄那圆润的珠子,一边指尖扣在白瓷茶杯的盖子上,叮叮作响。
许靖池规规矩矩站在她身后,虽然面色沉沉不那么好看,却比冷明烛面色还要好上一些。
冷明烛不说话,闻律和闻法自然也不多问,只忐忑不安地保持端正坐姿,小心翼翼觑着那位大佛的脸色。
一室沉寂,唯有那紫檀木珠时不时磕碰到一起,发出沉闷悦耳的声音。
闻律、闻法面面相觑,从对方眼中只看出一抹迷茫之色。
闻法没法子,不动声色端起茶杯,趁着宽大衣袖半遮半挡之际,朝许靖池瞧过去。
许靖池一脸凝重,朝闻法摇摇头,随后微微垂头,敛回视线。
得到对方摇头示意,闻法这才稍稍安心,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凡寺中事物与他无关,便都算不得什么大事。
他轻啜了口茶,茶香在口腔中蔓延,暗暗感叹这皇家公主喝的茶就是比他们当和尚的喝的好了不知多少倍。
慢品细品间不知怎的,竟想到了程慧瑾,想到当年那洒脱无双、巾帼不让须眉的女郎,她在颍都时过得也曾是金尊玉贵的日子,现在却隐居藏匿在这破落寺院中,每日清茶淡饭,青灯古佛作伴。
闻法无声哀叹,心里百转千回,只求着那桩仇怨早日报完,好能叫她早日解脱出来,千山万水无限美好,何必自困囹圄。
她那样的人就该云游四海,到处走走瞧瞧,行侠仗义,做想做的事,见想见的人。
屋中四人,各有心思,其中最难熬的唯有闻律方丈。
他面前一盏茶杯端了放,放了又端,来回折腾几次,最后顶着一头冷汗,合手行礼。
“不知公主殿下召老衲前来所谓何事,还望殿下指教一二。”
冷明烛抬起眼皮扫他一眼,漫不经心滚着珠串,没说话。
闻律遇了冷板凳,脸上红白变换,想发作,但畏于冷明烛的身份,终究还是忍下来了。
闻法暗嘲他心急想吃热豆腐,最后却被烫了嘴。
就在闻律惶然之时,冷明烛终于挺了挺腰背坐正身子。
她温声慢道:“召大师过来相见,其实也没甚大事,您无需拘束。两位都是德高望重的大师,也不需要绕弯子,本宫只是想问问丹帝山下有多少户人家,请闻律大师亲自与本宫说说吧。”
闻律不明所以地扭头看向闻法。
闻法施礼道:“阿弥陀佛,寺中大小事务皆由我等几位长老管理,方丈师兄不曾问及,公主可否由贫僧来回话?”
冷明烛不在意地点头。
闻法道:“多谢公主,山下百亩农田,有农户三十二户共一百一十二人。”
冷明烛道:“贵寺每年向我申领一笔钱财用作迁移山下农户暂居他处的费用,这笔钱的数目大师可知晓?”
闻法:“回公主,每年两千两百四十两纹银,按照每人二十两,经由专人下发出去。”
他刚一说完,闻律便是微微一怔。他知道冷明烛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