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过来,会给苏姑娘备好的。”季松自顾自的喝了一口,“不过,夜凉风寒的,如果要见我,着人来传个信,我自会前去。”
苏念念撇撇嘴,“夜访女子闺房,季将军说得倒是轻车熟路的样子。”
“苏姑娘不一样,你是在下即将过门的妻子。总是特殊的。”
“那还是我的荣幸了!不过,此次前来,其实是有一事不明,想来问问,东宫事件中突然消失的福侍卫,他去哪了?”
苏念念透亮的眼睛,就这直直的看着季松,黑白分明的眼睛,漂亮的让人感叹。
季松摩挲着粗糙的茶杯,“苏姑娘是自己想知道,还是想替太子知道。”
苏念念嫌弃的撇嘴,这人还是对她和太子是否旧情未了心存怀疑,只要询问到东宫相关,便要总要试探她和太子的关系。
但太子要想洗清冤屈,找到太子的贴身侍卫福林是关键。
而季松,宫宴之前甚至特意送信来警告她不要参加宫宴,昨晚苏念念故意说他是设局人,这人也不反驳,必然知道不少内幕,并且是愿意同她讲的。
即使她暂时还不知道季松愿意帮她的原因,无论是感情还是利益,既然他放钩子给她了,她便来试一试。
结果如何,都不会比现在更糟糕。太子是她的同盟,一损俱损。
苏念念无意识扣着自己的指甲,神色自若,“季将军,如此说来你便是知道福侍卫在哪,只是不愿意同我细说。那我换个简单的问题,如果我听将军劝解,没去宫宴,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大概是,断了你我现在的姻缘。”
闻言,苏念念吃惊地看着并神色没有什么起伏的季松,这个答案她是万万没想到的。“为什么?”
“你不在,我自会推脱。”
苏念念下意识攥紧了手。
所以说从头到尾,季松早就知道太子和她的最后结局,。但是他选择静静地看着这场阳谋从上演到落幕。
“回去吧,在眼前并不适合出现,苏姑娘大病的消息。”
苏念念跨出门前,鬼使神差的回头望去,空旷的房内,只有一只跳跃的烛火,忽隐忽灭的光打在独坐在桌前的人的脸上,周围的一切只有他是亮着的。
突然烛火中人,回头对上了她的眼睛,苏念念第一次看到,现实中的季松露出空洞且直楞的眼神,和梦中手起刀落给她一剑的模样陡然重合。
像是,大火纵烧后,漫山遍野的黑色涂炭间,走出来了一个看不清脸的人,世界寂静无声,只剩大风呼啸而过,殷红的鲜血从他垂下砸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滴答一声。
苏念念的心狠狠地惊了一下,久久不能平静,直到她坐在自己温暖的房内,仍感觉自己就站在那个空旷的山野中,冷风刺骨。
苏念念下意识捂住梦中胸口被他刺穿的地方,隐隐作痛,伤口处的骨头中透出来的寒意,不浓重却丝丝不断缠绵不绝。
传言,侯夫人并不受宠,季松三岁时便被外祖家接走,后来不过十余年,他们外祖一家搬迁途中遭遇流匪杀害,仅季松一人活了下来,后应召入军才成了现在战功赫赫的护国将军。按时间算,他三岁便和侯府没有联系,十五岁便一直在战场,刀口饮血。
难怪他此次归京即使是军功傍身,侯府东侧的宅子住的依旧是侯府次子。
苏念念抿了抿嘴,他真实生活的样子有些超出她预估的样子,比她想的更孑然一身,也更不受重视。
季松一人端坐在空空房间内许久,那个鲜活的人离开也带走了满屋的温度。
她笑起来很好看,弯弯的眼角,洇出的都是流光溢彩的光。只要看到她明眸皓齿,笑意妍妍,明亮的眼睛,满满印着的都是肮脏不堪的他,他就很开心。
苏念念就像娇嫩的黄素馨,在寂寥雪地中开出生机的样子,很是招人怜爱。
他给了机会的,在宫宴前警告她不要参加,可是她不听,所以她该是属于他的。
季松漆黑的眼眸中似墨水翻涌,舌尖抵着牙根,不禁笑了“苏念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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笠日,晨光微熹,寒风微弱。
苏念念倚着红木精雕楠木落枕,慢慢悠悠的摆弄着桌子上零散的瓜果,歪着头,圆滚滚的脑袋晃荡晃荡。突然想到什么,双手轻巧的一托,整个人从塌上跳了下来,蹬蹬蹬的向她的私库跑去。
苏念念从她私库挑挑拣拣给季松整了两大箱的东西,绿腰满脸不乐意的看着硕大的两个木箱,每个箱子足足能装下两个蜷缩的人。
红珊也难为的看向她,“主子,这着实多了些,送到安亭侯府也过于显眼了,要不精简些,送些金银,让绿腰悄悄过去一趟,旁人也不知晓。”
“就是,哪有未过门的新妇给夫家送锦帛物件的。”绿腰小声嘟嚷,气愤的踢踢箱子边沿。
好像也是,这里面都是普通的日常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