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日头底下。
暑伏的天,太阳又大又毒。
任烟行往那一站,额头就不自觉冒出汗来。
她的目光往廊下大片的阴影处一暼,嘴角一勾陪笑道:“公公要我学礼仪也成,别专门找着毒日头下面晒呀!咱们去廊上那边多好,又通风又凉快的,您想让我站上几个时辰,那就是几个时辰。”
“你想得美!”高公公瞪了她一眼,“主子们可不管你到底是在哪儿站着,无论是酷暑还是寒冬,叫你站在哪儿就得站在哪儿。”
“咱家这是在练你的耐力,如果这点儿耐心都没有,那你以后要如何伺候主子呀?”
任烟行彻底无语了,没法子只得在日头底下晒着,一站就是四个时辰,这站姿才算是勉强合格。
高公公才算她合格,任烟行就捂着嗓子摇摇晃晃往屋里走。可是在屋头找了半晌,都没见到一个水缸一只瓢。
“你干什么呢?”高公公跟在她身后纳闷道。
任烟行捂着嗓子,声音跟公鸭比也不匡多让,她道:“我嗓子快冒烟儿了,快给我瓢水喝。”
高公公无语,勾了手指,“跟我过来。”
任烟行跟在高公公身后,两人绕过一长廊,走到一个屋子前面,高公公打开门插推开门。
入眼是一个土灶,灶台旁边堆放着几剁柴火,再旁边是一个装米的袋子,你袋子后面放着一口陶制大缸。
高公公拿了勾在墙上的葫芦瓢,打开盖在大缸上的竹盖,取了一瓢水递给任烟行。
任烟行接过瓢,仰头痛饮。只觉喉中甘甜沁凉,那水从喉头滑过去,立马抚平干涸。
“这是山泉?”任烟行喝罢便问。
“宫里哪来的山泉?”高公公布料透出的窟窿里露出对白眼,“这是废宫井里打出来的。”
“咱们这儿还有井?”任烟行瞪大了眼睛。
高公公示意她将手中的葫芦瓢盛满水,再端着继续跟着他走。
两人又从长廊绕了回去,高公公直接把她带到井边。
“喏,你看,这就是井。”
高公公说着拿过她手中的瓢,又将瓢中的水倒入井口中,又拿着井边的木棍一压,紧接着将井边上的木桶斜着往井水中一打,不一会儿就拎了一桶水出来。
“看明白了吗?”高公公转头看向任烟行,“这以后就是你的工作了,每天都打一桶水放方才厨房的缸里即可。”
任烟行果断摇头,“没看明白。”
高公公认命地又给她示范了一次、两次,直到第三次的时候,他才转头瞪着任烟行。
“你是不是在戏耍咱家?”
再笨的人,也不该示范三四遍还不会。
任烟行:糟糕,暴露了。
高公公很生气,后果也有一点严重。
今晚,有人没饭吃了,连个白粥都没有。
任烟行捂着饿得咕噜叫的肚子,一脸哀怨地看着吃得香甜的高公公。
高公公今天的伙食不错,据说是他在御厨房的朋友送过来的,虽说都是上面剩下来的菜,可无一不是精品。
比如说这只烤鸭腿,看着那黄金的色泽就知道吃起来一定很香。
任烟行抹了一把嘴角的涎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只烤鸭腿。
偏偏这时候,高公公转过身来,手中拿着那只烤鸭腿靠近她。
“想吃?”他问。
任烟行点头如捣蒜。
高公公眯起眼睛,“呵呵,想着吧。”
说罢,就将脸上那块布掀起来一块露出嘴,将那只烤鸭腿三两口吞了。
任烟行哭了……馋哭得。
偏偏高公公那个没人性的,看到她哭也没半点儿触动,甚至吃得更香了。
任烟行一边哭一边想给他下巴豆,让他把吃的东西全整出来。可是她似乎还没那个人脉能弄到巴豆。
呜呜呜……更想哭了。
她这天晚上就是一边捂着打鼓的肚子,一边磨牙过来的。
以至于早上头脑昏昏,眼前冒出来的星都是烤鸭腿的形状。
可是即便饿成这样了,任烟行还是要打一木桶的水,提到厨房去倒进大缸里。
忙完一通她差点儿撅过去,偏偏高公公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指着她就是一通疯狂嘲笑。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任烟行撸胳膊挽袖子直朝他扑去,一边还喊道:“丫的!老娘跟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