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病好了。
李拂衣歪头坐在秋千上,手里拿着一柄绿花团扇,望着蓝蓝的天空发呆。
天气一天一天热了起来,可她却觉得很冷。
心里空荡荡的,又空,又冷。
那个晚上过后,沈缚再也没有来过她的沉香榭。
开始的时候她觉得时光漫长又难以忍受,整日整夜待在屋里不出门。久了,她就慢慢从屋里走了出来,慢慢开始跟人说话。
晚秋跟望春都不见了。
她能说的话,翻来覆去也不过就是那么几句。
有时候李拂衣也会想,她这样平平无奇的人,能得沈缚一段时间的偏爱已经很不容易了。是她自己贪心,贪心的人,从古至今都没有好下场。何况沈缚那样明月清风一样的人,也只有那样高贵的公主才配得上吧。
李拂衣想了很久,沈缚不要她了,她还有没有必要留在这里。
她就带着这样的念头,每天赏花,观月,好好吃饭。而她不知道的是,见她慢慢有了好转,沈缚也就撤了暗中守着她院子的人。
谁知这一撤,就出了事。
沉香榭不知道怎么烧了起来。
偏偏起火那个晚上,沈缚携带卫妙音去别庄避暑了。府里的人来了说,因是夜半起火,大火足足烧了一夜,整个沉香榭都烧成了灰。
“都烧没了?”
“是,都烧没了。”
来报信的人是府里的下人,那一晚,沈缚明着去避暑,暗中调动整个眠兰居的人,就为了拿下晋州城外的邪-教。
风不知道从哪里吹了进来。
吹痛了他的眼睛。
他有多久没有见过她了?
他本来想着,等他忙完了手里的事,就去沉香榭看看她。若她还是在闹别扭,他就哄一哄她。
沈缚坐进圈椅,仰头闭上了眼。
他精于权谋,又有一身好本事。他这一生,除了迎娶卫妙音不是他的本意,几乎算得上顺风顺水。可就这么一点不如意,他就没有了她。
她那么娇气的人,摔一下都要抱着他哭半天。沈缚抿紧了唇,眼尾却划过一道晶莹剔透的亮光。
那个晚上他要是能抱一抱她,哄一哄她,她是不是就还好好的在沉香榭里等着他。
“可有见到夫人?”
候在门口的下人一愣,他刚从府里过来,如何得见夫人?可一对上沈缚冷冽的眼神,他不知怎么就想起来了,沉香榭里死的那一位,也是他的夫人。
“不曾见到夫人。”他想了想,又说,“只是在沉香榭外一颗烧死的山茶花下,捡到了一颗绿石,眠兰居的纪总管说是夫人的,叫我给二爷送了来。”
“纪云呢,起火的时候他干什么去了?”
“纪总管,他那晚喝了酒,睡沉了。”
沈缚握着手里的项链,挥挥手让人走了。这颗碧绿的石头是他送给她的,犹记得当时的他不舍得她屈膝,把人放在心尖尖上疼着。
怎么转眼人就没了。
心下骤痛。
沈缚立即起身,策马扬鞭往府上赶。他不信,除非亲眼所见,他不信他的小姑娘变成了一捧灰。
可是迟到的人和迟来的爱注定都无法挽回了。
沉香榭没了。
李拂衣没了。
从此李拂衣成了沈缚的禁忌,谁都不能触碰。
三年后。
郊外县城的一座大山深处升起了袅袅炊烟,屋外传来孩童稚嫩的声音,一声声的喊着娘亲。
贴着大红福字的木门被推开,屋里走出来一位美艳妇人。
她看着被男人抱在怀里小花猫一样的儿子,又气又好笑,“郑谦和,你皮痒了是不是!”
小小郑谦和也不怕,挣着从男人怀里要下来。男人把他放下来,看着他迈着小短腿跑到美艳妇人身边,仰着脸展示手里的东西。
“娘亲,这是我摘的果子,爹爹说很好吃的。”
美艳妇人看了一眼郑谦和口中的爹爹,眼里流露出一丝笑意,原来带着薄怒的眉眼春水一样融化开来,变得温柔婉约。
“你来的正好,刚好赶上饭点。”
郑栖笑了笑,一起进了屋。“怎么不见柳姨。”
“柳姨下山买东西去了,说你要来了,得多准备点吃食。”
“我能吃多少,就留你们母子在山上我不放心。”
“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何况山脚下半山腰都有人家,你就放心吧。”说完夹了一筷子菜,低头喂儿子吃饭。
郑栖看着她,不知怎么想到了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一步步朝她走过去,却不想,她一抬头会是那么美的一个人。
这么美的一个人,险些就葬身火海了。
“想什么呢,还不吃饭,再不吃饭菜都要凉了。”美艳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