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漾端端坐在菱花镜前,无声看着镜子里手持玉梳的自己。她来这个时空不过四五年,却仿佛半生已过。
李漾放下玉梳,眼神落在当初他送她的那根白玉花鸟簪上头。她凝神望着,心里一寸一寸的开始沦陷。
她不得不承认,她依旧爱他。
数年如一日。
李漾起身朝着那扇大门走过去,手里拿的是她当年用过的那柄素面团扇。她想,她必须得告诉他,谦谦是他的儿子,她也从来不曾改变过对他的心意。
遵从自己的心吧。
自私一些吧。
固然对不起郑栖,但她愿意用别的方式去回报他。
素白的手搭上门扉,咿呀一声打开了门。
沈缚闻声回头,他黑玉一样润泽的双眼望着她,虽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却仿佛道尽了千言万语。李漾回望着他,唇边缓缓绽出了一朵笑。
只是她没来得及朝他更近一步,就听见哗啦啦一串环佩珠玉的撞击声。她侧脸看了过去,然后微微愣住,唇边的笑也迅速沉默了下来。
是她。
德善公主。
李漾握紧了扇柄,垂下了眼睫,呈现出一种温顺的姿态。沈缚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样子,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她昨夜靠在郑栖怀里的那一幕。
他忍着那口气,侧了侧身面向卫妙音。
“你怎么来了?”
卫妙音愣住。
比看见跟李拂衣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子时还震惊,他竟然这样温柔的对她说话。卫妙音心里一酸,眼都泛了红。
除去当初相遇时他对她有过片刻的温柔,何曾对她这般和颜于色过。
“二爷。”
李漾听着德善公主婉转动听的一声轻唤,抿着唇没反应。沈缚的余光扫过去,只看见她一脸的无动于衷。
心下骤冷。
她就这样喜欢郑栖?
“嗯。”沈缚收敛着情绪,嗯了一声,看着卫妙音试探着朝他靠近也没有拒绝,只淡淡的看着李漾说,“让纪云带你去看你儿子吧,我陪妙音出去走走。”
李漾可有可无的看着他,黑幽幽的瞳孔像是一潭死寂的湖水。
那种心慌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
沈缚皱眉忍着,再不去看李漾,领着卫妙音一行人率先离开了院子。
李漾静静的看着他走远,收回目光看着纪云,“好久不见了,纪云。”
“是,好久不见。”
“纪白呢?”
纪云怔了怔,目光变了几变,最后才苦涩的说,“他走了,去了很远的地方。”
“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不会回来了。”
李漾看了看纪云,沉默了下来,最后也没有再问。
纪云带着她一直走,直到最后带着她到了一个临湖小院。李漾看了这座精雕细琢的小院一眼,眼神就落在了小院斜对面的湖上小筑。
那是,怀梦小筑。
往日的一幕幕扑面而来,走马观花般在她心里浮现,生生使她红了眼眶。李漾压了压唇,忍着苦涩别开了眼,转身进了这座临湖小院。院内很安静,走的近了能听见柳姨的歌声。
谦谦睡着了?
李漾提了提裙摆,站到窗口往里望。果不其然看见柳姨正抱着郑谦和,轻轻唱着摇篮曲哄他入睡。李漾微微笑了,她的谦谦还是那样胖嘟嘟圆鼓鼓的可爱样子。
只是小肉团子像是睡不着,揉了揉眼睛奶声奶气的仰着小脸儿问,“奶奶,我睡不着。”
“怎么睡不着呀?那谦谦想玩什么?”
郑谦和一脸委屈,“我想要娘亲。”
“谦谦已经是小小男子汉了,不能这么粘娘亲知道吗?”
郑谦和扁扁嘴想哭。
李漾轻轻笑了,走了两步推开了门,捂着脸朝屋里说,“谦谦,猜猜我是谁?”
“娘亲!”
李漾放下手,看着一骨碌爬起来冲进自己怀里的小肉团子,笑着把人抱起来亲了两口。
“娘亲娘亲,你去哪里了,谦谦好想你啊,还有爹爹呢?”
“爹爹他赚银子给谦谦买糖包去了,娘亲昨日去送他了。”李漾又亲了亲儿子的嫩脸,含笑问他,“谦谦想不想娘亲?”
“想。”
柳姨走上来,站在一边笑着说,“他就是粘你。”
李漾垂眼微笑了笑。
她抱着儿子,回首望着这个清幽的庭院,心里想着自己一定要保护好谦谦。她不知道,费劲心思只为保护好她们母子两人的郑栖,如今正关在不见天日的地牢里。
地牢很冷。
他半身浸在水里,只余一盏幽幽的烛火伴着他。
咿呀一声,然后是锁链被打开的声音。他抬头看了过去,毫不意外来的人是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