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颗心脏破坏殆尽。可老实说,最后走火入魔的那段时间里,业挽也很希望有个谁来结束自己的性命,这个人虽于情于理都不该是庄冥,但是说实在的,对于自己消亡的结局,业挽接受的极为坦然。
只是,业挽有一个心愿,就是留下自己的心脏。
因为,这颗心脏并不是她自己的,而是属于皓因。
当年那个山洞里,那满面疮痍的白鬼骗她吃了一颗红果,亲自为她更换了心脏。保留她的天赋的同时,将那会被邪祟觊觎的特质全部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你也看到了,我是地缚灵,从生前到死后,我永远也没办法离开这里。”男子笑着:“我的心脏,你带着它离开这里,就当是我的一部分终于从这山洞里解脱了,我会治好你的体质,这就是我们之间的交易。”
缘分就此缔结。直到他带着她的心一起死去,她带着他的心在人间苟活。可业挽明白,他们就像两棵纠缠在一起的大树,不可能其中一方死去了,另一方还能长久的伫立在世间。
可即使如此,业挽依旧想试上一试。
心脏还在。也许有朝一日他能重回这世间。
她尝试哀求过庄冥,即便这对于当时身为鬼界之尊的她来说,无疑是一种极大的耻辱。
可是,没有回应,没有手软,记忆最后的是庄冥那双冷若寒冰的眼睛,就好像那台上的雕像一般,无情无喜,寂泊之至。
倘若庄冥真的是这样的话,业挽也就犯不着恨他了。就像被山石压死的厉鬼不会去恨那块山石一样。恨那没有感觉的死物没有任何意义。
可是业挽知道,庄冥并不是那高台上端坐的神像。
在陷入黑暗的前一秒,业挽看见,自那双无悲无喜的眼睛中,流下了一滴泪。
这或许是庄冥一生中唯一一次流泪。
她因此恨上了他,她恨那个有血有泪的庄冥,不恨那尊被世人香火顶礼膜拜的神像。
但是如今,她却不得不使用他的灵气,这真是让人相当不愉快。
可没有办法,一具没有接触过修仙的身体想要自如地使用灵气是非常困难的,虽然灵气锦囊原本的用途就是如此,但业挽强行将灵气纳入自身灵窍的行为还是过于冒险了。
毕竟,那可是道仙的灵气,只要有一点点的不适配,就有可能会招致爆体而亡的悲惨结局。
好在业挽前世曾是庄冥的弟子,她知道自己在仙道方面的天赋无论是形式还是属性都和庄冥几乎一模一样。
这么一想,更火大了。
但是残留的仙气已经不多了,她这具肉体凡胎的身体,只要被那树根击中一下,恐怕就得重开了。
好歹也曾是鬼界之尊,要是在这里重开那脸可丢大了。
要确保撑到阿宁咬断心根的那一刻,最好的办法应该是.....业挽摇了摇头,告诉自己不能意气用事。
不能意气用事。反正也没其他能看明白的人瞧见。
她对着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树根,毫不犹豫地划开了手上那只金色的锦囊。
金色的布料落在地上,业挽双手交叠在一起,掐了一个有些复杂的手诀。
她睁开眼睛,眉间亮起一点银色的印记。
银色的仙气飘然升起,像帛带一样顺从地聚在她周身。
少女念动玄言,双脚离地,她周围那些本属于道仙的灵气,渐渐聚为一柄巨大的剑的形状。那剑远远地悬在少女的背后,因灵气的聚集而越发清晰。
风起云动,雷云聚拢,肆虐的树根也停了下来,因为主人的惊愕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以至于忘记了疯狂和攻击。
树鬼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图景,嗫嚅着说道:
“仙.....尊?”
业挽撇撇嘴。
这只树鬼居然还算识货。
四方剑阵,调动四方灵气为己手中之剑,它的特点是“借力”,这对于于如今没什么资本的业挽来说是损耗最小,最好用的招式。
它的名气还源于,这是道仙庄冥独有的招式。
但业挽这个亲传弟子,当年可是把庄冥的各种能力学了个九成,以至于连本该独一无二的四方剑阵也能随意使用。这在当年可是起到了名震四海的效果。
如此想来,这么辛辛苦苦练就的一身修为,像后来那么说废就废了还真是蛮可惜的。
这样想着,业挽从口中吐出一个字。
“破。”
她轻轻挥手,那柄巨剑随之落下。
银色的光芒充斥天地,那树妖却并不畏惧,而是伸出红叶婆娑的双臂,向着那片银光,温声说道:
“仙尊,原来是您,您....终于.....来救我了。”
......
什么啊,虽然说四方剑阵确实是庄冥独有的招式,但是连性别都能认错,这只鬼的执念也真是够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