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结束,皇后娘娘因身体原因,由皇上陪着先行回了坤宁宫,皇贵妃则带着众人到御花园赏梅。
我不想赏梅,只想睡觉,可又不敢在皇贵妃面前造次,只得不情不愿、不声不响地缀在人群的最后面。一逮到机会,趁没人主意,我就赶紧窝在背风处,偷偷地打会儿盹。
迷迷糊糊地刚要睡着,我就被一阵嘤嘤的哭声吵醒了,一睁开眼,就听到那哭着的人抽抽泣泣地正说着我的名字。
她说:“李同尘真是生了一副狐媚妖精相,一边讨好巴结皇后娘娘,一边还不忘和太子殿下打情骂俏。她是什么身份,竟然也想做太子妃?”
另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子低声安慰她:“妹妹莫急,太子妃绝对不会是她李同尘。大泽朝的皇后,从未有过将门出身的,这其中的忌讳,不用我明说,你也知道。我看呐,你就别在这儿杞人忧天了,还有谁能比你这个太子太师的嫡孙女更适合做太子妃的?”
先前的少女,哭声渐小,但语气仍是惆怅:“姐姐就知道取笑我,太子妃又怎会是我敢肖想的。何况现在太子殿下被那个狐媚子蛊惑,与我是越来越疏离了。”
稍长的女子不以为意地继续劝她:“你怎知这疏离不是一种保护呢?我看太子殿下不过是将那个李同尘,推出来做众矢之的罢了。论相貌、学识、才情、品性,她哪一样都不及妹妹。太子殿下慧眼独具,孰好孰坏自是看得分明,怎会看得上她?”
少女闻言终于止住了抽泣,不太确信地追问:“姐姐此话当真?”
“那当然!李同尘的爹是怎么上位的?圣上难道真的就信任他?他们一家毫无根基,不正适合当个马前卒、垫背的吗?”
那女子的话说得有几分森寒,我匿身在廊柱后,不禁打了个冷颤。
二人不知何时离开了,我却兀自站在原地,似被天雷劈过一般,失魂落魄,六神无主。
想我因一只蛐蛐儿被拉进宫来,然后就稀里糊涂地被束缚在此。偶尔有人说起太子妃,也不过是戏谑调侃的口吻。我从未想明白过,更没有人告诉过我,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没有看到那两个女子的面容,即使看了也认不出是谁,但她们的话却像是一根刺,扎进了我的心里。
梁承深确实是有城府的,我从来都猜不透他在想什么。爹爹和我,对梁承深到底有什么用,那两人没有说明,我更想不清楚。但我却不信,梁承深如她们所说的那般阴险无情。
他若是想要利用我,又何必害得自己因违抗皇命被杖责,甚至还差点溺死在冰冷的湖水中。这样的苦肉计,得藏了多大的阴谋,是我能配得上的算计吗?
正如那女子所言,我们李家并无根基,虽世代军户,爹爹最初世袭了个指挥佥事的职位,但他今日能当上总兵,全靠浴血杀敌立下的赫赫战功。爹爹是常胜将军,是大英雄,是我们李家的根基。他率兵保卫着大泽朝的疆土,又何尝不是大泽的基石?
李家无愧于大泽,皇家难道会辜负了这份忠勇吗?
天有些阴,没有日头的冬日,寒意沁入骨髓的冷。有细碎的雪花无声地飘落,落在头脸上,冰了一瞬,就化成了凉凉的水,被寒风吹着,重又凝成了薄薄的冰。
我不知站了多久,站得双脚又凉又木,却迷茫无着,不知该去哪里,能去哪里。我此时不想回东宫,更出不了皇宫,我只能在这里,却并不是我想在这里。
又过了不知多久,一队侍卫向我飞奔而来,到了近前,不由分说地拔剑将我围住。
为首的侍卫大喝一声:“拿下!”
立即有两人上前,使劲地拉扯着我,将手铐脚镣一股脑地扣在了我的身上。
我因站得太久,手脚麻木得厉害,一动就针刺般钻心地疼。然而,此时的我却不在意这疼痛,只是舒了一口气,心想:原来这算计这么快就收网了,我应该很快就能知道所谓的真相了吧。
我被侍卫拖拽着向前走,抬头就看到了梁承深,他怒气冲冲地向我而来。
行至近前,侍卫们皆跪地向他行礼,只余我落魄地站在那里,探究地望着他。
梁承深蹙着眉,脸色冷得比天气还要寒上几分,他伸手指着我,冷声向着侍卫们吩咐:“奉父皇口谕,她先不用送去天牢,暂时收押在东宫。”
“我怎么了?”我开口,短短四个字,竟说得语音颤抖。
梁承深垂头看我,脸色和缓了下来,眼神中甚至还蕴着几分关切,他答非所问地回道:“放心,我会证明你的清白,不会让你有事。”
“我到底怎么了?”我并未因他的话而安心,反而冷笑一声,继续追问。
梁承深迟疑了一瞬,终于答道:“母后中了毒,所以今日经手了她膳食的人,都要收押待查。阿尘,你不用怕,真相很快会查清楚的。”
我听闻是皇后娘娘出了事,当即担心了起来:“皇后娘娘现在怎么样了?我要去看她!”
梁承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