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孙墨疏、钱塘回岩城,参加大学毕业前,最后一次高中同学聚会。
老同学们经过四年的大学生活,纷纷旧貌换新颜,一边诉说未来的筹谋,一边追忆已经泛黄作古的高中生涯。
二两黄酒下肚,有人把略微迷蒙的视线移向蒋今池,这个高中时代天仙一样的人物,此时此刻看来,也并非遥不可及,于是放声问道:“蒋今池,你知道某班的某某某高中喜欢你吗?”
一个蒋今池完全没有听说过的名字。
“不知道。”她说。
“你说其他的班的做什么,我们班里不就有现成的人选嘛。”另一个同学拍拍体育委员李多涵,又指两个男同学,“这个,这个和这个,高中都喜欢过蒋今池。”
有人自发检举两个没来的蔡姓男同学和王姓男同学,说:“他们也喜欢过蒋今池。”
第一个发声的同学大惊,说:“我们班上还有谁高中喜欢过蒋今池?”
暗恋就像一层底裤,在场的没在场的,纷纷被揭开。
同学聚会在众人七嘴八舌盘点高中或明或暗喜欢过蒋今池的人中,热烈地达到第一个小/高/潮。
终止于心的明恋、暗恋毕竟是虚的,没有后续,作为高中班上唯一一对存活至今的班对,孙墨疏和钱塘成了大家关注的目标。
和孙墨疏谁的酒都喝不同,钱塘滴酒不沾,拒绝了任何一杯递向他的酒。
孙墨疏玩游戏,输了罚酒,赢了祝酒,钱塘坐在她旁边,默默地把她不小心碰倒的杯著扶起,面色沉寂。
孙墨疏来者不拒的结果是,同学聚会结束后,真正喝倒喝醉的只有她一人。
孙墨疏脚步虚浮,像踩在云端,踏不到一个实处,全靠钱塘和蒋今池,一左一右,架着她走出饭店,她嘴里喋喋不休桌上热议的话题。
人不清醒地说:“今池,班上男生有一半都喜欢过你,他们算来算去,漏算了一个。钱塘,钱塘高中也暗恋过你呢。”
“孙墨疏!”钱塘急了。
蒋今池见怪不怪,捞住孙墨疏的腰,说:“钱塘喜欢你,最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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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今池陪孙墨疏坐在便利商店的台阶上,孙墨疏眩晕难受,头埋在膝盖上,抱肚蜷缩成一个球。
便利商店自动门打开,钱塘买了两瓶冰镇的矿泉水,先给蒋今池,蒋今池接过,说谢谢,手继续抚着孙墨疏的背,另一瓶,给孙墨疏,她勾着脑袋,没有反应,蒋今池替她接了。
钱塘在孙墨疏面前立了半刻,俯看她,转脸对蒋今池说:“我去把车开过来,你在这里陪着她。”
蒋今池说好。
钱塘拿孙墨疏斜挂在身上的包,车钥匙在包里,包带绕过孙墨疏的手臂,她拉住不放,和钱塘形成对峙。
蒋今池摇她,说:“墨疏,把包给钱塘。”
孙墨疏仍然不放手。
钱塘用力一扯,包带脱离孙墨疏的掌握,她的手无力垂下,钱塘转身离去。
蒋今池转过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孙墨疏侧了脸,搁在膝头,抱住小腿,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钱塘离开的方向。
蒋今池并拢五指,遮住孙墨疏的眼睛,说:“别看了,人早走远了。”
“我难受。”
“喝那么多肯定难受,要不要喝点水?”蒋今池说,拧开水瓶给她。
孙墨疏摇头,像个委屈的小孩,扁嘴,泫然欲泣地指着左胸膛,说:“这里难受。”
她今晚是借酒消愁,可是,愁更愁。
“怎么了?”
孙墨疏说:“钱塘要出国读书,去英国,七月份就走。”
“去多久?”
“谁知道。一年?两年?他自己说读完书就回来。”
“那……你呢?”
“他是精算专业,能去英国当然好,我学马克思主义理论,出的哪门子国?”
“转其他专业呢?”
夜来风凉,孙墨疏两条手臂起了鸡皮疙瘩,她吸了吸鼻子,两只眼睛充盈酒后的湿润。
“我不愿意。”她说,“而且,你知道的,我怕坐飞机。”
当年的经历,给孙墨疏留下严重的恐飞心理,她是真怕,听到飞机划过上空的声音都会应激,飞机场对她来说形如屠宰场。
她幽默地形容,要是有人恨她,直接把她绑了扔到机场去,比打她一顿管用。
即便如此,孙墨疏说:“知道他决定出国,我就开始看心理医生,心理医生说我这叫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一个心理学术语。”
“治好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
他们这次回岩城,仍乘的高铁。
“治不好,我也不想治了,反正是不要命的病,只要不坐飞机,一辈子都不会犯。”孙墨疏笑,说,“不过心理医生没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