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随便撒了点药,又系了新的绷带,继续一言不发的看着欧阳谦的脸,生怕他醒了自己不知道。
不管白天黑夜,元臻就这么看着他,实在熬不住了就趴在床边睡一会儿,可是他睡眠很浅,基本上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就会醒来,然后就睡不着了。他心里一直都在害怕,欧阳谦了无声息的样子让他的心一直悬在半空中,怕他有个什么消息,怕孤时跟自己说,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等欧阳谦再次醒来都已经是五六天之后的事了,元臻熬得脸都焦黄焦黄的了,黑眼圈重重的,一手撑着额头正在打盹儿。
欧阳谦睁开眼就看到义父满脸倦容,不知道多少天没睡过觉了,就知道他一直守在这里,心里酸酸的,眼中水雾就上来了,他这么一动作,元臻就醒了,看到他醒来了,元臻想说的话噎在喉咙里,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一把将他箍在怀里,欧阳谦坐起来的动作会拉伤背部上的刀口,可是他也顾不得了,右手紧紧圈抱着元臻的脖颈,把脸埋在他脖子里,痛哭流涕:“义父……义父……”
元臻一字一字的道:“义父一定为你报仇。”
欧阳谦望着元臻疲倦至极的面容,软绵绵的问道:“您是不是好久都没睡觉了?”
元臻不想让他再为自己担心,随口道:“没有,也歇了会儿。你先在这等着,义父去叫孤时来,顺便让人给你做点吃的。”
“熬点粥就好了。”欧阳谦乖乖巧巧的道。
孤时来给他看了看,人一醒,元臻的脸色终于没先前那几天那么难看了,孤时也不用担心自己的脑袋瓜子要落地了,弹了欧阳谦一个暴栗:“小伙子身体恢复能力就是强。”
“你给朕轻点儿弹!”元臻掀帘进来,“弹坏了朕唯你是问。”
孤时这时也敢跟他开两句玩笑了:“哎哟,那您这儿子可太金贵了。”
“当然金贵。”元臻说话间笑意已经流露出来,端过一个小盘子,里面是一碗粥和一碟素炒青菜。孤时嫌弃的道,“人家昏迷了这么久,你就给人吃这个?”
元臻端过小碗,拿起小勺吹了吹,确定不烫嘴了才递到他嘴边:“他重伤未愈,不能吃油腻的。”
欧阳谦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粥,吃着青菜,对他这样将近十天没吃饭的人来说,已经是绝顶美味了,不一会儿就给吃完了。看的孤时是一阵唏嘘,跟龙庭咬耳朵:“都十八岁的人,还跟个娃娃似的要喂着吃,真是不害臊……”
元臻把吃完的盘子放在一边,倒了杯温水递到欧阳谦嘴边,欧阳谦张嘴喝完,元臻坐在床边,看起来心思很重。
“义父想什么呢?”欧阳谦仰起头问道。
“谦儿,你老实跟朕说,你武功不弱,为何会被段毅所擒?”元臻一直都觉得这件事有蹊跷,欧阳谦虽然武功不能说得上是天下第一,可毕竟江湖上少有人敌,他不相信以他的武功和脑子能够那么轻易的就被段毅制服,除非事出有因。
“我……”欧阳谦眼神飘忽,元臻这么一看就知道一定有问题,“你别想着瞒朕,告诉朕实情。”
元臻听欧阳谦说完,只觉得自己打从心里想笑,欧阳谦怯懦的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不吭声了。
“这天下间,就属你最有情有义了,你看重和段言彻的情分,看重的好啊,你身上最严重的一刀就是你所谓的兄弟砍的……”元臻一口气闷在胸口发不出,捂着脸搓了搓,长吁了一口气,“朕都是平白为你多操的心,多受的累……”
“义父……”欧阳谦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欧阳谦想到自己心里第一次有强烈保家卫国的念头时的情景了。
一场战事结束后,元臻疲累至极,衣服都没脱就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屋梁,却没有任何焦点。年仅十岁的欧阳谦踉踉跄跄的为他端来一盆热水:“义父,泡泡脚吧。”
元臻摇了摇头好让自己清醒一点,坐起身脱去衣服,捎带起来了血迹斑驳的中衣,欧阳谦目光一凛,却没说什么。
元臻居高临下的望着跪在地上的欧阳谦,蓦地笑了:“谢谢谦儿。”然后任由自己倒在柔软的床铺上,闭上了眼睛,喃喃道,“累死了。”
元臻累得躺一会儿就睡着了,欧阳谦站起身弯下腰掀开他的衣服,看到他身上尚未结痂的刀伤和窟窿眼儿,顿时整颗心都像是绞在了一起。从抽屉里拿出伤药给他敷上,仔细的包扎好,他轻声细语却掷地有声的说道:“至此一生,义父的天下,谦儿替您守护,等谦儿可以上战场之后,再不让您劳累于沙场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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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父。”欧阳谦轻声叫道,“谦儿以前在心里发过誓,谦儿入营以后,再不让您奔波劳碌于沙场之间了,可我还是不够强大,义父给我点时间,我以后一定会为您分担更多责任的。”
元臻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发,无数的话憋在喉咙里,张了张口,只说了一句:“你能一直平平安安的,义父也就不多求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