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谦回来的时候柒休觐已经几天没吃没喝了,觉也睡不好,欧阳谦刚进了她的房间,坐在她床上,就看到柒休觐面无表情的望着房梁在流眼泪,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枕榻上已经湿了很大一片,欧阳谦的心猛然一提:“小七,你怎么了?”
柒休觐闻言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微微的发着抖,欧阳谦将被子掖在她下巴处,她却还是往下缩,欧阳谦挠着她的脑袋问道:“怎么了?嗯?你哭什么呢?”
柒休觐更加往下去缩,良久的沉默过后就是巨大的抽噎声,好似憋了很久很久的委屈和痛苦,一次性通通发泄出来了。欧阳谦被她的哭声吓了一大跳,怕她喘不过气来,就直接把被子掀了起来,欧阳谦伸手要将她搂进怀里,柒休觐猛然挣脱,然后往里蜷缩成一团,背部剧烈的伏动着。
她愧疚因为自己的原因害死人,愧疚自己无能为力,连伤害他的人都没有能力绳之以法。也不知道自己长久以来都在坚持着什么,长久的被囚禁在这所房子里,什么都做不了,处处都受到禁制。算上安瑞、安静、阿秋、杨少保、老伯、江池月,如果自己没有参与进去,或许他们根本就不会死,她又连累了一条人命,她口口声声要伸张正义,却是别人在慷慨赴死,以成全她的大义。
林聪和薛昂虽然有家世,但做的却是绝人后路之事,万一被人发现,那些与纳兰家互相帮衬的世家门阀群起而攻之,又会死伤多少人?她根本就是看不清楚自己的斤两,她的存在就是一个祸害,她不知道她活着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死去的记忆不断攻击着她,她又开始不要命的想,为什么小时候没有死成,为什么没有死在那黑暗的牢笼,为什么要活下来,活下来让元帅他们跟着殚精竭虑,跟着低落难过。可是……当年她是咽了多少血泪才活下来的呀?为着自己能好起来,元帅,九九,阿聪,还有那些关心自己的人,又付出了多少的时间精力来照顾自己……现在如果放弃了,她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可是,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她现在就像一具傀儡,身不由己,什么都由不得自己,如果她能出去,哪怕是查线索的时候被害死,也算死的有价值,总比现在这样要强,这样的活着,算活着吗?
“小七,小七,怎么了?不哭了。”欧阳谦去搂她,柒休觐反手拳头就砸在了他肩头,哭得毫无形象可言,“你给我滚!欧阳谦,你给我来个痛快吧,你都有自己的逍遥日子了,你能不能放过我!”欧阳谦一把攥住她拼命砸向自己的拳头,红着眼睛喝道,“你发的什么疯!我又怎么惹你了?”
“几天前阿聪跟我说,在三里外看到了畜生的踪迹,小月好心从侧门放了我出去,结果被他们发现了,他就被他们活活打死了!你是怎么用人的?你手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人!我到底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你要让你的人个个都针对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他根本就会好好的,死掉的人命,你能还给我吗?我到底在找什么公道啊!我一事无成,还连累无辜的人丧命……我还活着干什么呀!”
欧阳谦安抚了她半天,知道她情绪已经濒临崩线,就让她去军营,自己又去弄清了实情。柒休觐出了府门,去了军营,一进军营就被人拽去了碧洲成的帅帐,碧洲成拉过她的胳膊,一脸神秘:“休觐,给你看个好消息。”
柒休觐面无表情:“什么?”
江池月从后面走了出来,柒休觐震惊的望着他的身影,半晌都没回过神来,江池月瘸着腿走到她跟前去:“柒将军,是我呀。”
碧洲成看柒休觐依旧呆呆傻傻的,眼睛又红又肿,知道这几天她的心里已经很不好过,揉揉她的胳膊:“是他,我那天出门吃饭,在一个偏僻的角落看到了他,他们就随便把他扔在一个地方,好在离得不远,被我捡到了,他还有气,我就把他带了回来,好好的养在了营里。”
柒休觐这才跟刚反应过来一样,讷讷的摸了摸江池月,喃喃道:“这样吗?”然后忽然松了一大口气,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下来了,扯着他东看西看,“孩子,你还好吗?还有没有哪里痛?”
江池月看她哭得伤心,安慰她似的,忍不住叫道:“姐姐,我已经没事了,我常年跟在公子身边,总会有些危险的时候,我身上随身携带了假死药。是元帅救了我,我醒来之后跟元帅交代了这件事,公子和景哥哥都不在陇安,他为了我的安全,暂时没有让我回去。”
“太好了!”柒休觐哭得呜呜噎噎,“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哭着还不忘朝碧洲成跪下磕个头,“谢元帅……”
碧洲成拉她起来:“也是这小子命不该绝,不过他身上的伤还要再养些时候,他们那些人,手段也太下作了。”碧洲成说到这儿英眉微蹙,显然十分看不上那些人的做法。
柒休觐站起来,万分爱惜的想看看他的伤口,他倒是乐观,疼痛也没有把他折磨的太憔悴,笑呵呵的说他没事。柒休觐为了弥补自己连累他的愧疚,就打算把自己的积蓄分出一大半来给他,恨不得把他当儿子看,他又是个懂事的,柒休觐越看他越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