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克夫人,很抱歉打扰你们用餐,但我奉命来通知你们,奥赖恩·布莱克先生很可能在刚刚发生在近郊的一场爆炸案中不幸遇难。具体情况——”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沃尔布加的质问打断,剩下的人也不可思议地盯着他。
“奥赖恩?很可能?不,这绝对不可能!魔法部这群混日子的白痴!比该死的水晶球还不靠谱!”她将餐巾甩到桌上,腾地一下站起来,声音比刚打磨过的匕首还尖锐。
“夫人,请您冷静下来,具体情况——”魔法部官员的声音再次中断,沃尔布加尖叫着推倒椅子起身抓住他的领子,雷古勒斯连忙分开两人,跟克洛托交换了一个眼神。
雷古勒斯唤来克利切去拿安神剂,自己将母亲拖到附近的沙发上。克洛托皱着眉示意来访者跟她去窗边说。
“抱歉。请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她环抱着双臂,仍然觉得难以置信。
“多谢。”他看上去像是松了一口气,“请一会儿转告他们。爆炸发生在六点左右,有人看到布莱克先生早些时候出现在附近,并且没多久就发生了这件事。”他边说边掏出手巾擦了擦鼻尖的汗,注意到了她脸上的诧异。
“更多细节还没有查明,但奥赖恩·布莱克先生遇害应该是确凿无疑了。”他补充道。
“这太突然了。”她颤抖着,紧紧抓着胳膊,“这是真的吗?你们……你们确定是他吗?”
“夫人,请您节哀。”魔法部官员脸上也露出了悲伤的神情,悄声解释道:“现场我们发现了疑似他的烟斗,上面刻着姓名缩写……等事情有了新进展,魔法部会再派人来通知你们。”
克洛托点点头没再说话,强撑着将官员送出了门。她轻轻关上门,蹲在地上抱着膝盖。死亡,又是死亡,她觉得空气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啃噬着她的皮肤。虽然她跟奥赖恩没有很多交集,但发生在身边的死亡仍然让她觉得恐惧、脆弱以及无能为力。
她看到远处出现了他的脚,但没有抬头也没有搭话。她的反应无疑揭示了答案,他靠着她一起坐在地上。他感受到克洛托摸索着握住了自己冰凉的手,她只比他热一丁点儿的手心像凛冬里摇曳的火柴。看他没有反应,她又靠近了一些,试探着搂住他的腰。温热的触感让他觉得自己恢复了一部分知觉,他搭着她的肩膀,深深叹了口气。
沉默了一会儿,她开口问道:“你母亲情况怎样?”
他无神的双目探向幽长的走廊,“刚刚由于太激动晕了过去。”
“梅林!”克洛托着急想起身,但被他轻轻按了回去,她惊讶地看向他。“她没事,我给她用了魔药,至少她还能再好好睡一觉。”
“雷古勒斯,你呢?要不要去休息会儿?”她关切地盯着他。
他摇了摇头,微微闭上眼睛,仿佛这样就能让一切暂停。“我想跟你坐一会儿。”
他很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跟踪父亲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呢?或者,他为什么还没去替换然后摧毁魂器?自己的拖拉就是对恶的放纵,明明知道该去做的事,自己为什么总是推拖?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个什么也做不好的废物。
克洛托盯着走廊看了一会儿,总是觉得没有灯光照亮的暗处藏匿着某种怪物,准备把任何经过的人撕得粉碎。她想,一般只有强行使用超出能力范围的魔法才会发生这种悲剧,当然,还有另一种情况——献祭。这个想法让她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现在巫师主要使用的魔法跟几百年前比已经温和了不少,大部分邪恶、血腥、代价大的魔法已经失传了。但总有些人对这些强大的咒语念念不忘,哪怕以生命作为代价……
屋外下起了雨,穿堂风通过走廊发出像来自地狱般的嚎叫。仿佛洪水即将来临,他们却两手空空,甚至连块木板都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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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古勒斯麻木地履行着作为孩子的职责,为父亲处理好所有事,并以一场非常体面的葬礼为一切画上句号。前来悼念的人很多,黑压压的人群在棺椁前落座,正在听奥赖恩生前的好友兼代理律师杰瑞斯·伯斯德发言。是的,雷古勒斯不愿意当众说什么,特别是现在的他已经无话可说。近来,他甚至跟行尸走肉没有太大的区别。
“奥赖恩是我们最亲切的家人和朋友,他的热情与诚恳这么多年来一直温暖着周围的人……”有些滑稽,雷古勒斯心想,人复杂的一生最后都是以这些雷同、充满褒奖的陈词滥调结束。他试图客观地回顾父亲是个怎样的人,但愤怒与痛苦侵染着记忆。经过调查,他死于黑魔法实验爆炸。是的,这样的死虽然不是寿终正寝,但对于纯血家族而言,跟那些死于某种难以启齿的疾病的巫师相比,这样的死亡多少还是体面、甚至能被称为“无畏”的。
但对他的家人呢?这是负责任的行为吗?雷古勒斯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在一把年纪突然沉迷于黑魔法,而且还神神秘秘地没告诉任何人。但不论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