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误抱了李玄度的手臂,乔昭便再也没见过李玄度。
乔昭心想,不见也好,见了又要想起那些让自己脸红的糗事,反而更加尴尬。
卢府那次,还有这次,乔昭一想起,便觉得有一种麻乱的情绪,无处安放。
荡了一会秋千,乔昭便累了,随阿竹回到屋里休息,她并未发现立在未央苑门口处的李玄度。
清风从未央苑出来,刚出了苑门,便看到立在那儿的李玄度。
“王爷,您做完安排的那事,今早我便喊了几个侍卫,一起把秋千架好了,就架在了王爷安排的紫藤花那个位置,乔娘子非常喜欢,刚才还玩了一会,可开心了呢!”
李玄度已经看到了乔昭的笑脸,心里开心的同时,却又多了一层伤感。
皇帝昨天深夜又临时召唤李玄度入宫,商谈到天亮,蜀地有些变故,皇帝计划让李玄度去一趟蜀地,代他处理。
这一去,短则两个月,长则……李玄度也不知道会是如何。
曾经无论去哪,李玄度都遵旨照行。可这一次,他竟然有些不想离去。
隔日早上,女医官给乔昭换药时,乔昭又问道:
“医官,这都十日了,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吧?”
“嗯,结痂快掉了,再有个三两日,没了结痂,便是好了。只是新长出来的皮肤娇嫩,还是需要细细养护才是。”
女医官依旧仔细为乔昭上药,没有半点松懈。
太好了,终于要痊愈了!回食肆可以提上日程了。乔昭瞬间心情大好。
原来乔昭每日总是忙忙活活,但这些天里,她除了吃就是睡,做什么都有阿竹服侍,从镜子中,可以看到她那原本就嘟嘟的小脸,现在又圆了几分。
终于可以回食肆了,乔昭已经计划着明日便让朗月来接她,这些天不下厨她的手都痒了,回去必定要在厨房做上三日美食,才叫过瘾!
入夜了,乔昭越想越兴奋,越兴奋就越睡不着了。
外面悠扬的筚篥声,又传入了乔昭的耳内,心情大好的乔昭,忽然生出好奇,想去看看到底何处传来的乐曲。
穿好衣裙,乔昭轻轻推开门,慢步进了院子。
秋千依旧静静的架在紫藤花中,只是花瓣上多了些湿湿的露气。
寻了寻那筚篥声音的方向,乔昭发觉似乎是从上方传来,她抬头望去,只见隔壁院子里的屋脊上,坐着一个人,正手持筚篥,对月吹奏。
即使坐在屋脊上,这人也是身姿端正,黑发随意挽了一小髻,其余散落在淡青色的衣衫上,谪仙般的背影让乔昭看的入了迷。
隔得不近,天色又暗,虽然有蔼蔼月光,但乔昭只能望见背影,依然看不清此人的容貌。
但这身打扮仙气飘飘,似乎已与皎洁的明月融为一体,再配上悠扬的筚篥声,让乔昭仿若置身天籁间。
这人太美了,是仙子吗?乔昭望着屋脊上的那人,内心发出感慨。
李玄度多年征战,论武艺,论夜视能力,都是顶好的。
因此,即使在屋脊上,李玄度也能端坐如平地,即使在黑夜之中,他也能看清周围的事物,包括隔壁院内,望向他的乔昭。
自从那日,乔昭在梦中抱了他的手臂,唤了声“阿娘”,李玄度便知道,乔昭想家了。
人总是在最弱的时候,会想起阿娘,想到家。李玄度也不例外,只不过他已经强大了很久,没有再脆弱过。
敦煌距离长安,三千多里之遥。
从长安到漠北的李玄度,开始自然是不会吹奏筚篥的,这是大漠里特有的乐器,它的声音,也自带大漠的辽阔与浑厚。
常年大漠行走的胡商,常年征战大漠的健儿,最爱这筚篥浑厚的声响。
每当筚篥响起,那悠扬的声音,便会让人忘记大漠里的孤独与寂寞,忘记征战的艰辛与残酷。
李玄度跟着胡人学会了筚篥,每当出征大漠时,若是得空了,他就喜欢骑着骆驼,一边慢慢行走,一边吹奏筚篥,在空灵的声音中,忘记一切,放松自己。
乔昭应该也是熟悉筚篥的,李玄度想。或许听到这个声音,可以让她暂时仿若置身家乡,缓解思乡之情。
自从想起了筚篥,只要有时间,入了夜,李玄度便会在乔昭食肆附近的高处吹奏。自从有了这筚篥声,乔昭每晚都睡得香甜。
只是今夜,乔昭才发现,原来吹奏筚篥之人,就在她的身边。
筚篥声戛然而止。
乔昭还沉醉其中,只见那吹奏之人,忽地起身离开屋脊,跃到了她的面前。
看到了此人的正脸,沉醉之中的昭昭,被这突如其来下凡的仙子惊到了。
竟然是李玄度!
看到杏眼微睁,惊讶看着自己的乔昭,李玄度嘴角微扬,眼底浮起温柔的笑意。
乔昭与李玄度就这么面对面